东临苍微微一笑,“不久,不过是片刻功夫罢了。只不过,皇上这几日许是的确该多加休息呢,若不然,你身子骨可吃不消。瞧瞧,这才沐浴一番,你竟睡着了。”
百里堇年下意识略微无奈的道:“大周之军压城,何敢松懈。”
“皇上不是与朝臣商议好应敌之策了吗,何来还要如此操劳?”东临苍平缓温润的问。
“虽是商议好,但仍还是得多加防备,时刻商议与改善战术,再者,父皇也每日督促,朕何来省心……”说着,便似是略微烦心,不愿多说,他下意识噎了后话,这才转眸朝凤瑶望来,略是尴尬局促的道:“瑶儿姑娘倒也久等了,望见谅。”
凤瑶低声道:“皇上无需如此,皇上劳累睡着,我自该体谅,何来能有所怪罪。”
百里堇年面上浮出几许略微明显的释然,咧嘴笑笑,“如此便好。今日本是来看望瑶儿姑娘的,却不料我自己倒在内室沐浴睡着,本是失了礼数,既是瑶儿姑娘不怪,我自是松了口气。”说着,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对了,瑶儿姑娘鲜少来国都,不知,瑶儿姑娘是否知晓明日夜里,便是国都的彩灯节?”
彩灯节?
凤瑶微微一怔,心绪浮动,待默了斟酌片刻后,缓道:“略是耳闻。”
他笑着点头道:“每年的彩灯节,我都会与百里堇年一道去凑热闹,灯节之上,不仅可放灯游湖,还可吟诗作对,不知,瑶儿姑娘明日可是有兴?瑶儿姑娘放心,你若要去,我们全程皆可在湖船上坐赏花灯与夜色,便是你受着伤,也不会有任何牵扯到伤口之事。”
凤瑶神色微动,并未言话,仅是转眸朝东临苍望来。
东临苍瞳中卷着半缕若有所思,则是刹那,他便已如常温润的勾唇一笑,插话道:“皇上不提,在下倒是差点忘了这茬。是了,彩灯节的气氛最是热闹,与除夕之夜不相上下,如此,表妹既是在,明个儿去彩灯节走走也好。”
这话入耳,凤瑶心思微沉,随即便敛神一番,仅道:“既是如此,我便去凑凑热闹也好。说来,我虽来过国都几次,但的确不曾参与过彩灯节。”
百里堇年似是心情大好,当即笑道:“如此便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明日黄昏,朕来东临府等你二人。”
凤瑶缓缓点头,并未言话。
东临苍则与百里堇年委婉言道几句后,便将百里堇年送走。
凤瑶缓缓坐起身来,缓步立在了窗边,则是不久,东临苍便去而复返,笑盈盈的再度坐定在了软椅上。
“东临公子旁敲侧击让本宫应下大英皇帝之邀,可是有何深意?”凤瑶低沉而问。
既是帝王兵符不在大英皇帝身上,自然,得需另想办法入得宫中去孤注一掷的搜寻。而明日彩灯之节,也不过是与大英皇帝随意相聚玩乐罢了,有何意义?
东临苍眼角微挑,轻笑道:“瑶儿莫急。我方才送人走了一遭,此际归来倒是有些渴了,望瑶儿给我倒杯茶水来。”
凤瑶兀自而立,深邃阴沉的凝他,并无动作。
二人无声僵持半晌,东临苍终是妥协下来,略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埋怨道:“论及备份,好歹我也是你表哥,论及同盟,好歹我也是能在大英庇护你之人,瑶儿就不能对我宽待几许么。”说着,便缓缓将目光从凤瑶身上挪开,绕回了正题,“今日那帝王兵符,百里堇年虽未带在身上,但也不代表他明日不带在身上。再者,国都的彩灯节,便也是诸国之中的花灯节,只不过,最是不同之处便在于,每年的彩灯街上,会有比武比诗大会。其余诸国,喜科举,但我大英之国,则喜粗鲁干脆的比试,再由武官文将举荐,是以明夜的彩灯街,不仅百姓群群,百官皆在,便是……大英左相,也在。”
大英左相!
瞬时,凤瑶瞳孔一缩,面色起伏。
东临苍继续道:“昨个儿柳襄如何要行刺大英左相,我自一清二楚。我虽不喜瑶儿在东临府动手,但自然也支持瑶儿在外面动手了。就如,明日的彩灯节,人多嘈杂,那大英左相突然死于非命,亦或是淹死在了湖里,亦或是突然被马车撞死,又或是突然自己摔了一跤跌死……如此种种,大英国人便是要查凶手,也不一定查得出来。”
说着,微微转头过来,那双漆黑的瞳孔再度迎上了凤瑶的眼,继续道:“瑶儿今早说,你务必要极快见到百里堇年,从而动手窃取兵符,你说,你等不得,颜墨白也等不得。但我此际还是得纠正一番,两国交战,僵持不下的耗费时间,虽非好事,但对颜墨白而言,也并非是太大祸事,是以,颜墨白并非是等不得,也不是耗不起,而真正耗不起的,是瑶儿你,又或者,是你那胞弟,大旭的幼皇。是以,我还是以为,瑶儿当务之急,是先行对大英左相下手,待得母蛊到手,解了大旭幼皇的毒,瑶儿才可全然无后顾之忧的帮颜墨白举兵入城。”
凤瑶满面复杂,深深凝他,一时之间,不曾言话。
论起计谋,这东临苍也是不差,所道之话也是拿捏得当,极有分寸,且脱口之言又能全然说服于人,给人一种警示与提醒。
“东临公子所言,有理。”
待得半晌,凤瑶回了话。
东临苍勾唇笑笑,也不再多言,待再与凤瑶小坐片刻,正要离开,凤瑶则将袖袍中的青花瓷瓶掏出,朝东临苍低声道:“东临公子且看看,这瓷瓶内的伤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