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大英兵卫们则识得这声音,顿时收势停下,目光也顺势朝院门里面望去,面色又是一变,随即顿时小跑退开,整齐站立一旁,纷纷弯身朝院门内行礼,“曹公公。”
这话刚落,一抹满身青袍宫装的男子领着几名铠甲兵卫逐渐出现在那打开的院门深处,待彻底踏出院门,他目光便径直朝颜墨白落来,极是迅速的朝颜墨白面容扫视一圈,随即垂头下来,恭道:“大周圣上,太上皇有请。”
颜墨白漫不经心的笑,“太上皇不亲自来迎,朕自是没那心思进去。”
那被称作曹公公的青袍之人也不恼,“大周圣上有所不知,太上皇今日突然染了风寒,身子虚弱得紧,不宜出来受风受凉。大周圣上也是明理之人,想来自不会太过为难才是,再者,大周圣上来此的初衷便是为了见太上皇,此番执意在此为难属下们,倒也无法解决任何问题。是以,还望大周圣上先行入院,一切之事,待见得太上皇了,自可摊开来说。”
“曹公公倒是能说会道。”颜墨白慢腾腾的出声,语气依旧不曾夹杂任何情绪。
曹公公越是将头垂低了几许,谦逊恭维的道:“大周圣上过奖了。”
颜墨白目光在他面上扫视一圈,“曹公公何必谦虚,你这话本是在理,只不过,此番不让太上皇亲自来迎,只是尚可,但大英帝王百里堇年该是入得这皇陵了吧,你且让百里堇年出来迎朕便是。”
曹公公面色一变,“这许是不可。百里堇年今日领兵而来,以下犯上胆敢弑杀太上皇,已被太上皇废了帝位,此际更已被拖去后院惩处,是以,百里堇年此际,许是无法来迎大周圣上。”
“是吗?如此说来,朕不过是要让人迎朕进去罢了,太上皇不仅不愿来,百里堇年也无法来,大周如此之举,无疑在刻意不让朕顺心,如此也罢,这大英皇陵,朕便不进了,终究不过是来杀人的罢了,一把火将这皇陵付诸一炬,倒也无伤大雅,目的达成。”颜墨白平缓自若的回了话,语气依旧是无波无澜,但这番话语内容,则是阴沉冷冽,威慑之至。
说着,他话锋已是一转,“众军听令,火烧皇陵。”
曹公公面色陡变,顿时抬头朝颜墨白望来,脱口的语气也稍稍抑制不住的变得急促,“大周圣上息怒,容奴才入院禀告一番。”
这话一落,不待颜墨白反应便已转身小跑入院。
凤瑶一直将那曹公公背影凝着,直至曹公公彻底消失在眼帘深处,她才转眸朝颜墨白望来,目光凝在他的后脑勺上,紧着嗓子问:“看来,百里堇年已被太上皇控制了。墨白,此际这皇陵内定是机关重重,等会儿无论如何,你都莫要进去了。”
“凤瑶放心,我心里有数。”
颜墨白终是回头朝她望来,温声宽慰,说着,便已回头过去,不再言话,脊背则挺得笔直,彻底沉默了下来。
周遭天色,已是全然暗了下来,只是前方皇陵灯火通明,那一道道暖黄的火色,照亮了半边天。
不久之后,那打开的院门内终是有人被架着出来了。那人,满身血色,凌乱湿润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行走也极是艰难费力,僵得不能再僵。两名铠甲兵卫正将那血色之人架着,并无半许怜悯轻柔之意,行走也极是干脆迅速,分毫不顾那血色之人行动不便,就这么半架半拖的将他带出了院门。
那行在后方之人,正好便是那方才入得院门禀报的曹公公。
待出得院门后,曹公公当即上前两步,朝颜墨白恭道:“大周圣上,百里堇年已是带出院门来了。此际由百里堇年亲迎大周圣上,大周圣上这回该入得这皇陵院门了吧?”
颜墨白并未立即言话,目光仅是居高临下的朝那满身血色之人凝视。
正这时,那血色之人已稍稍抬起头来,湿润的头发自脸颊滑落,终究是露了全脸出来。光火打落在他面上,将唇角的血迹衬得极是突兀,奈何此际,他却是勾唇笑着的,即便满身血色狰狞,他却是笑着的,且笑着笑着,便已笑出声来了,最后笑得越发癫狂,犹如发疯了一般。
曹公公眉头一皱,回头朝百里堇年扫了一眼,随即朝架着百里堇年的两名兵卫示意。
兵卫们顿时会意,正要伸手朝百里堇年身上点,却是这时,百里堇年顿时卯足劲儿的发力,陡然将架着他的两名兵卫推开,咬牙猛的朝颜墨白这边冲来。
因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架着百里堇年的两名兵卫一时之间回神不得,顿时被百里堇年推开,待得反应过来要朝百里堇年追去时,百里堇年已跌跪在了颜墨白的马头前,惨然悲凉的笑,“父子二十载,终究还是无情人。今日我已彻底成孤家寡人,此番谢大周皇上救我性命。我百里堇年此生,感激不尽。”
颜墨白神色微动,漫不经心道:“将大英皇上扶起。”
这话一出,有大周兵卫顿时跳下马来,将百里堇年扶在一旁站定。
那两名正要上前的大英兵卫眉头一皱,已是有些前进不得,随即转眸朝曹公公望来,以图让曹公公拿主意。
曹公公仅是略微发狠的朝百里堇年扫了一眼,目光也未停留,转而便敛神一番抬头望向了颜墨白,仅道:“此际,大周圣上可要入得院门了?太上皇正于皇陵中等待,且有诸多要事要与大周圣上细说,望大周圣上莫要太过耽搁。”
颜墨白扫他一眼,面色幽远无波,薄唇微微一启,漫不经心道:“朕自是不会太过耽搁,如今之际,速战速决才是最好。”
曹公公面色微微一松。
颜墨白则嗓音一挑,话锋一转,“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