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至此,心口大揪,酸痛难忍,凤瑶抑制不住的抬手捂住了心口,百里堇年再度低哑道话,“瑶儿姑娘先坐着等候一番吧,许是不久,大周皇上便会过来了。”
他这话说得极为笃定,但凤瑶却并未真正听入耳里。
只是待站定在原地沉默半晌后,才极为难得的转身过来,僵坐在了殿内的软椅。
她终究是未再孤注一掷的朝隔壁主殿而去,也终究是想让颜墨白心无顾忌,从而好生与大英太上皇解决一切。她是想给他空间,也是信他有这个本事在大英太上皇面前全身而退,纵是此番一直留在这里也是在极大的冒险,但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回避。
有些事,她不曾经历过,是以自然不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评判一切。只有真正经历过了那些所有磨难的人,每做一事,每言一句,都会有他独自的理由。而颜墨白,恰恰便是如此,命运的无常,身份的颠覆,若非他历来宽大精明,心思磅礴,想必早就被这些一重重的变故震得颓废不堪,是以,他会有他的法子与态度来处理这些事,许是,也当真不愿将一切狰狞不耻的身世在她面前彻底的剖开。
“皇上如今,就只打算在这里等?”
待得沉默半晌后,凤瑶才将目光落在百里堇年面上,却见他正在凝她,但眼神却又出远,似在无端失神。
待得这话一出,百里堇年才开始应声回神,略是苍凉怔愣的目光朝她望来,恰到好处的迎上了他的眼,“不然呢?在下与瑶儿姑娘,一个满身是伤,一个毫无护卫,你我如今,除了坐在这儿等,还能作何?”
嗓音一落,自嘲而笑。
凤瑶则稍稍挑了眼角,面色阴沉,只道:“纵是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但若要行事,自然也可。”
“瑶儿姑娘此话何意?”百里堇年稍稍坐直了身子。
凤瑶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仅是稍稍起身往前,略是干脆的坐定在了百里堇年身边。两人突然隔得这么近,百里堇年神色微微颤了颤,却又是刹那之际压下,神情再度彻底恢复如常。
“如今驻在这极乐殿上的一万暗卫,大英皇上可知这些暗卫之首是何人?”凤瑶问。
百里堇年怔了一下,随即便垂眸沉思片刻,“该是皇族暗卫的统领,叶峰。”说着,便抬眸朝凤瑶望来,眼见凤瑶眸色深邃,面上若有所思,他沉默片刻,便也猜到了一些,叹息一声,仅道:“瑶儿姑娘若想打叶峰的主意,在下还是劝瑶儿姑娘及早放弃。叶峰此人对太上皇极为忠心,违令是从,且如今该是正守在主殿暗中之处,随时都会出来护在太上皇身侧,且此人武功极高,想必连大周皇上都不是其对手,是以,瑶儿姑娘若想从叶峰入手,还是及早放弃为好。此人,若无太上皇之令,绝对是领不过来的。”
凤瑶面色不变,仅径直迎上百里堇年的眼,“那叶峰,就无任何软肋?”说着,沉默片刻,“或者,整个人也无任何死穴?”
百里堇年本要摇头,却又刹那之间,神色也稍稍而变,低哑道:“若说软肋,那叶峰,倒是当真有一个。”
“皇上且明说。”
“那叶峰虽武功极高,是个武疯子,但此人极为痴迷饮酒,只要是酒,无论酒水是否上等,皆会大口牛饮,直至醉晕才得罢休。”百里堇年略是直白的道了话,说着,面色也越发沉下,仅道:“只是如今那叶峰身在这极乐殿,这几日内自是不敢饮酒。毕竟,近些日子极乐殿四处皆是森眼戒备,太上皇也会随时有事吩咐叶峰,是以,至少这几日内,叶峰是不会让他自己饮酒。”
是吗?
凤瑶满面冷冽,低沉道:“既是迷酒痴酒之人,又如何会忍得下心不去碰眼前的酒。”
百里堇年眉头一皱,正要言话,凤瑶已话锋一转,再度道:“皇上可知这极乐殿的后厨在何处?”
百里堇年下意识噎了后话,点头。
凤瑶继续道:“皇上如今可还撑得住?”
百里堇年深眼凝她,目光也抑制不住的有些摇曳,“瑶儿姑娘之意是?”
“皇上若还撑得住,便随本宫一道跳窗出去,再领本宫去极乐殿的后厨之地。”
百里堇年深吸了一口气,当即摇头,嘶哑的嗓音也陡然发紧,“此举不可。极乐殿到处都森严戒备,你我便是出去,也不见得能安然抵达极乐殿后厨。瑶儿姑娘,你……”
“倘若被人发现,便得靠皇上来为本宫解围了。”凤瑶面露执着,脱口的语气也极是认真。
百里堇年忧心忡忡道:“瑶儿姑娘想为大周皇上解围的心思,在下能懂。只是如今之际绝非是在太上皇眼皮下动作的最好时机。再者,大周皇上已是宏观布局,不久便会有援兵抵达这极乐殿,瑶儿姑娘也不必急于一时才是。待得援兵到了,如今的局势都会逆转。”而他百里堇年如今,也是在等局势的逆转。纵是想拼了命的去杀那太上皇,却终究是理智战胜了鲁莽,强迫着自己隐忍,甚至等待。
只是这话入得凤瑶耳里,不过是穿耳而过,并未引得心绪的起伏。
她仅是深眼将百里堇年凝着,怅惘幽远的出声道:“颜墨白是人,不是神,有些事,他虽已宏观布控,但本宫担心的,是援兵无法及时到来扭转乾坤,更担心,大英太上皇会在援兵未来之际对颜墨白下手。”
“不会。太上皇虽是狠毒,但对大周皇上终究留了情面,虎毒尚且不食子,颜墨白是他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