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白高立在马头,并未言话,深邃的双眼极目的望向远方蜿蜒的小道,瘦削的面容满是清冷,让人猜不出他此际心绪。
许儒亦早已被震撼的淋漓彻底,若说当初颜墨白声名鹊起被大旭先帝破例提拔为大旭的摄政王而心有好奇与怀疑,甚至前些日子明知颜墨白彪悍英猛得将大周大盛大英三国齐齐拿下,想必手段自是高明,但如今真正与颜墨白处在战场,分秒必算,陡然在半个时辰内将大齐之军打得落花流水,此时此际,许儒亦才真正的受得震撼与蛰伏。
难怪当初先帝会破格提拔颜墨白。
难怪颜墨白会战胜得了大周大盛大英三国。
难怪颜墨白会成为天下最是闻名的枭雄,年轻有为,而又腹黑深沉。
难怪颜墨白会赢得凤瑶的心。
不仅是颜墨白谋略得当,心思磅礴,不仅是颜墨白对凤瑶极好极爱,无人能比,更还因为,颜墨白此人,的确又撑天的能耐,本事过人。
想来这世上之人,也只有这神化似的颜墨白才能给予凤瑶真正的安心,而这点,也恰恰又是他许儒亦做不到的。
他许儒亦,给不了凤瑶安全感。
“皇上,已有五千大齐兵卫逃离,此际可要乘胜追击?”正这时,烈烈的冷风里,伏鬼恭敬刚毅的朝颜墨白问了话。
颜墨白幽远的瞳孔这才稍稍回神过来,目光朝伏鬼落来,“穷途之人,追之无用。区区五千之兵,便是逃回大齐,也翻不起浪。”
伏鬼神色微动,当即点头。
颜墨白修长的指尖稍稍握紧了烈马缰绳,目光再度朝前方落去,再度道:“整装,随朕迎击大齐。”
伏鬼全数了然,顿时应声,只是眼见自家主子率先策马而走,满身的白袍被风吹得起起扬扬,他眉头一皱,满面担忧,待朝军中各个副将吩咐之后,便急忙策马朝颜墨白追去,待得稍稍落后颜墨白半步之时,紧着嗓子道:“皇上身子未痊愈,此番又与大齐恶战一回,皇上可要乘车而行?”
颜墨白策马速度分毫不变,甚至也如未闻伏鬼之言似的,分毫不朝伏鬼望来一眼。
眼见冷风肆虐的迎面吹拂,颜墨白侧脸也稍稍变得有些苍白,伏鬼心头更是担忧,忍不住再度出声,“求皇上乘车而行。营救大旭皇上虽是重要,但皇上定也要体恤身子。”
这话一出,颜墨白终是极为难得的转眸朝他望来了,只是他双目太深太沉,无温无情,伏鬼仅朝他迎视一眼,便觉心口层层的开始发凉,总觉,如今的主子,既让他熟悉,却又陌生。熟悉的是容貌与威仪大气的气质未变,陌生的,则是自家主子那双眼睛里,再无往日的分毫温润与儒雅,反而是,冷冽成冰,枯寒成片。
终究是没了所谓的人情之味,是以,才会显得疏离淡漠,清冷得连他伏鬼都难以接近。
伏鬼忧伤不已,却是无可奈何,仅得垂头下去,不敢再朝颜墨白迎视一眼,则是正这时,颜墨白终是出声道:“营救嬴征之事不可分毫耽搁,别说是赶路,便是赔上朕这条命,朕也得确保他万无一失。”
伏鬼神色一僵,除了叹息仍是叹息,却待犹豫半晌,终究找不出话来继续宽慰。
大军一路往前,声势迅猛,战斗极强,每番过得大齐城镇,大齐城镇镇守之兵皆无法阻拦,甚至满城之人畏惧入心,不战而降者居多。
一路上,大军行得顺利,大齐各地城池接连沦陷,则是五日之后,大周大军彻底抵达了大齐国都的城门外。
兵临城下,无疑是给齐国国都内的朝臣当头棒喝,惹得他们慌得不轻。
皇宫内,大殿里,群臣纷纷而归,一些胆小之人已是瑟瑟发抖,六神无主,浑身紧绷得似要全然裂开,压制不得。
那六步飞龙缠绕的玉阶上,齐王早已弃了龙椅,整个人破天荒的毫无形象的瘫坐在玉阶上,头上的龙冠微微歪斜,整个人满面震怒,火色的目光朝在场低眉颔首的群臣一扫,忍不住再度呵斥,“说啊!平常尔等不是有很多话说么,还结成两派的吵么,如今竟是都说不出话来了,讲不出法子来了?”
齐王震怒。
他着实未料他派去攻打大旭的五万兵卫竟是这般无用,不仅被大周之军在半个时辰内打败,其余三四万的兵力,竟还全数投降,他也全然不曾料到,颜墨白那支大周军队,横扫了大盛,横扫了大英,竟然还不曾疲倦,甚至风餐露宿而来,竟还有力气打赢他的大齐五万兵卫,他更不曾料到,那颜墨白啊,竟是一路乘胜追击,亲自领兵而来,一座一座的将他大齐的城池摧毁,而今已兵临城下,有意是要将他大齐彻底灭掉。
他终究是错算了一步,给大齐百年基业惹下了灭顶之灾。
但如今呐?
如今正是他急于想解决此事之时,堂上的所有朝臣竟是都不吱声了,甚至连个略是有用的建议都不提了。难不成,他大齐泱泱大国,如今被大周兵临城下,竟就只能任其鞭打,无法反抗了?
越想,层层的怒意与愤慨在心头越积越深。
他不甘心,他怎能甘心啊!
他目光终究落定在了肖太师身上,阴烈的出声,“肖太师,如今大齐兵临城下,你有何建议?”
肖太师目光发紧,浑身紧绷,整个人跪定在原地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