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幼帝稍稍走远,颜墨白才让身后那些蠢蠢欲动而又不敢动的宫奴朝幼帝跟去,随即也无心再耽搁,仅是转身过来,缓步朝原路返回。
待入得凤栖宫主殿,便见凤瑶正斜靠在软榻上看书。
颜墨白靠近之后便径直坐定在凤瑶身边,未及出声,凤瑶便已放下了手中的书,慢腾腾的朝颜墨白问:“又调.教征儿了?”
颜墨白微微一笑,“你怎知晓?”
凤瑶朝他翻了白眼,“你每番见得征儿,都得调.教一番,虽是为了征儿好,但征儿未免还是个孩子,你每次见他便提醒与诱导,如此急于求成之法,许是……”
不待凤瑶后话道出,颜墨白便略是无奈的笑道:“征儿已是不小了,且培养君主,本就该从小培养,征儿如今只能算是半路出家,若不多加提醒怎能让他担得起大旭之国。”
凤瑶后话一噎。
颜墨白满目柔和的望她,继续道:“凤瑶莫要担心,我心头有分寸的。且征儿已非当初的幼帝,如今他已是心智成熟,且也有意想将大旭治好,既是如此,我自然可以给他提供一些将大旭治理好的法子,以让他解得燃眉之危才是。”
这席话缓缓入得耳里,终是将凤瑶的后话全数堵住。
她也不再说话,仅再度瞪了颜墨白两眼便挪开目光,则是这时,颜墨白继续道:“对了,我明日一早还得陪征儿去上上早朝。”
凤瑶眼角一挑,目光再度落定在他脸上,“你去上朝作何?”
他这么久都没上过朝了,此番突然要陪征儿去上朝又是何意?
“许久都未去大旭的朝堂上坐坐了,有些大旭朝臣许是都快将我忘了,明个儿我便去上一次朝,让朝臣们好生重新熟悉熟悉。”他慢悠悠的回了话。
凤瑶鄙夷笑道:“你往日在大旭朝堂时,全将朝臣们带成了墙头草,而今又要将那些墙头草扳正?只可惜,大多人都是本性难移,便是你明个儿去上朝,朝臣们也极是怕你惧你而已,并不会真正改变他们的本质。”
“谁说不会?”他扭头朝凤瑶望来,“一旦威逼利诱,涉及朝臣的地位与脑袋,便是墙头草啊,也能赶鸭子上架做个精忠报国的人。”
是吗?
凤瑶深感不信。
只道是当初她在大旭时也是有意要整治朝臣墙头草的歪风邪气,甚至都快将刀子架在朝臣脖子上了,朝臣虽然畏惧,但也未能真正改变什么,除了突然勤劳的将每日鸡毛蒜皮之事当做凑数一般写在奏折上交到御书房外,并无任何改变。
是以,朝臣本性已是如此,便是颜墨白明日再去朝堂上吓他们,除了会将他们吓傻吓呆之外,许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只是,她一直都如是思量,对颜墨白明日朝堂一行也并未抱得太大希望。
却待翌日早朝过后,百官竟纷纷畏惧颜墨白之威,本是生了锈的脑袋瓜子突然就聪明起来了,当朝对幼帝提了诸多有利建议,甚至待得下朝之后,某些朝臣为了表现竟还有意追去御书房要与幼帝探讨探讨国事。
幼帝深感诧异,第一次如此切身实际的感觉‘威望’二字当真极容易控制人。
闻得此消息后,凤瑶勾唇而笑,忍不住朝颜墨白赞了几句,只是眼见颜墨白故作兴味高傲之际,她便又朝他泼了冷水,只道:“朝臣如今改变,虽是好事,但就不知他们能坚持多久了。”
颜墨白缓道:“在他们还想保证官位之前,他们都会拼了命的……坚持。”
是么?
凤瑶眼角微挑,不至于评。
奈何,时间证明,朝臣这回却是坚持得有些久了。
一个月过去,朝臣每日皆按时上朝,且所上交的奏折也大多都是极有建树之事,甚至每番早朝过后,也总有大臣会自请留在御书房内为幼帝分忧朝政。
一月里,幼帝曾几次三番过来说朝臣纷纷大变了样,颜墨白在旁得意自若的笑。
则待赢征走后,颜墨白总会轻笑着道:“凤瑶往日整治朝臣不得力,是因你在大旭并无威信,而我若在朝臣面前说上两句,朝臣无一人敢违逆我的话。”
“怎么,想在我面前得意?就因为你在朝臣面前有威严?”凤瑶眼角一挑。
他勾唇笑笑,“并非是要得意,而是想说如今凤瑶你退居幕后,安稳享乐的日子才是你最该过的日子。”
凤瑶瞪他一眼,不说话。
颜墨白从此之后便也再不去朝堂一回,成日伴在凤瑶身边,或是在宫中闲散走动,或是出宫悠然逛街,日子悠然之至。
一月半后,花谨入宫拜见,身子依旧还是皮包骨头,瘦得不能再瘦。
他是专程被老瑞侯拾掇着入宫感激凤瑶与颜墨白。
只是凤瑶则是更为在意他这瘦削的体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