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儒亦目光一颤,“定居大周吗?”
“应该是吧。”凤瑶默了片刻,回了话。
许儒亦不说话了,整个人只是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待得半晌之后,他才低哑道:“长公主定居大周也好。摄政王那般疼爱长公主,想必只要有摄政王在长公主身边,无论在哪儿,长公主都会幸福。”说着,回头朝凤瑶望来,“只是,长公主定居大周,草民自然也无机会与长公主见面了,草民便在此祝长公主与摄政王恩爱两合,白头到老,也祝小公主平安长大,健康快乐。”
“多谢。”
许儒亦回头过来,不再多说,“长公主与小公主好好休息吧,微臣,告辞了。”
说完,待得凤瑶应了一声后,踏步往前。
他两腿略是有些发僵,步伐极慢,只是待全然走出殿门后,整个人竟是大弧度的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都像是笼罩上了一层深深的凄凉与哀痛,排遣不得。
直至许儒亦彻底走远,凤瑶才忍不住再度叹息。
许儒亦终究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便是尉迟雪蛮那般执拗的人,都能真正对颜墨白放下,奈何她几番与许儒亦交涉,却仍是不得效果。
许是,时间才会是真正疗伤的圣药吧,待得后面的后面,许儒亦便会真正释然了吧。
颜墨白回来时,时辰已是近了黄昏。
他俊脸上染着几许疲倦,入殿之后,便过来坐定在凤瑶身边,温柔道:“用夜膳了吗?”
凤瑶摇摇头,“等你回来一起吃。”
他眉头一皱,有些心疼,凉薄的指尖捉紧凤瑶的手,“你若饿了,便该差人送夜膳来,切记不可饿着自己才是。”说着,当即差殿外的伏鬼传膳。
宫奴们动作也是极快,片刻之际便将夜膳摆放在了圆桌上。
此际,颜姝已在榻上熟睡开来了,颜墨白牵着凤瑶极轻的踏步过去坐定在圆桌旁,开始抬手执筷为凤瑶碗中布膳。
“墨白,今日许儒亦来过了。”
凤瑶随意吃了几口,朝颜墨白出了声。
他并无半分诧异,仅是平缓自若的问:“他来作何?”
“来递辞呈的。”凤瑶叹息着回话,说着,嗓音稍稍一挑,“许儒亦也辞官了,如今这大旭朝堂,终究不再是以前的大旭朝堂了,连带征儿,也都不是以前的征儿了。”
思绪突然有些起伏,想得便也稍稍的多了些。
颜墨白伸手过来将她的手紧握在掌心,“这世上,本就是世事变幻,无论是人还是事,都不会真正一成不变。如今,征儿已是心智成熟,能够应付大旭朝堂之事,许儒亦也是功成身退,可以重新回到以前,做他想做的事了,如今这般局势与状态,虽是不好,但也不差,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独立去走的路,凤瑶只要想通这点,便不必再惆怅。”
凤瑶怔了怔。
是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走的路,无论是征儿,许儒亦,还是其他人,都会有自己想走的路,且无论是心智还是性子都不可能一成不变。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按捺心神的朝颜墨白点点头。
颜墨白深眼打量她几眼,逐渐转了话题,“方才我过来之前,诸国政要之人皆已启程离京。”
是吗?
“其余诸国之事,你都与他们商议好了?你这么久都未真正回大周大盛大英大齐四国打理朝政,可会有问题?”凤瑶问。
颜墨白微微而笑,缓道:“蛊毒牵制,再加之威逼利诱,如此双管齐下,诸国政要之人皆翻不了天。只要他们忠心耿耿,下面的百姓,自然好管。”颜墨白回了话,“是以,一切皆平静,无风无浪,凤瑶不必担忧。”
凤瑶心有释然,点点头。
颜墨白继续问:“凤瑶若是觉得可以的话,不如,我们明日启程离京如何?”
凤瑶眼角一挑,犹豫一番,终是点了头,“明日正午,我们与征儿吃顿饭吧,顺便告知征儿我们要离开之事,然后,下午再启程离开吧。”
颜墨白神色微动,并未拒绝。
翌日一早,凤瑶与颜墨白皆起得早,两人亲自开始再度收拾一些包袱。近来在宫中住了已是有些日子,再加之颜姝诞生,凤栖宫着实添置了不少东西,颜墨白本是想将这些东西全数废弃,待抵达大周时再重新置办新的,凤瑶却极是不舍,没答应,仅让颜墨白与她一道收拾。
颜墨白无奈,只得妥协,两人在殿中再忙活了一个时辰,终是将凤瑶想要带走的东西全数打包。
伏鬼早已是去幼帝那边通传了信儿,邀幼帝过来用午膳。
待一切完毕之后,凤瑶与颜墨白便等着正午来临,以图与幼帝一道用膳,说出要离京之事,奈何即将正午之际,他们不曾等来幼帝,只等来了幼帝身边服侍的嬷嬷。
嬷嬷满脸惊惶,仓促而来,待入得凤栖宫主殿后,便急忙朝凤瑶与颜墨白面前一跪,颤着嗓子道:“长公主,摄政王,不好了,皇上方才遇刺了,伤着胳膊了。”
什么?
凤瑶面色蓦地一变。
颜墨白眼角也跟着挑了起来。
她当即从软榻起身,忙将颜姝交由奶娘,正要朝殿外去,颜墨白则一把将她拉住,“我陪你一起去。”
说完,牵着凤瑶朝殿门行去,只是待出得殿门后,颜墨白便专程嘱咐伏鬼好生将殿中的颜姝守着。
凤瑶与颜墨白一路往前,行得极快,待入得幼帝寝殿,则见幼帝正坐在软榻,面色稍稍有些苍白,额头上也还有一些被溅上的血迹不曾完全清理,他的左胳膊,也被缠上了厚厚一圈的纱布,纱布上仍是有血迹浸出,极是狰狞。
“征儿,你怎么样了?”凤瑶心中蓦地有些揪紧,当即朝幼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