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这些之后,凤瑶对颜墨白也越发的心疼,却又不愿意挑开什么,仅是越发的对他好。
颜墨白也照例两边奔波,凤瑶极是心疼啊,几番提及回得宫中,颜墨白皆以她身子还需调养为由而委婉拒绝。凤瑶也未表露出任何不悦,仅是叹息一声,朝他缓道:“你身上的旧疾才刚刚控制住,我仅是担心你累着。”
颜墨白仅抬手过来将她拥在怀里,柔声宽慰。
小皇子的百岁宴,诸国要首仍是来大周庆贺,个个都呆了贺礼来送,宫中席开三十余桌,极其热闹。
且这回,赢征再不曾让国舅女儿躲在一边了,反倒是光明正大的领着国舅的女儿坐在了宴席上。凤瑶瞧了赢征几眼,神色微动,心思虽是稍稍有所起伏,但终究没说什么。
而待宴席过后,赢征独自来凤瑶寝殿见凤瑶,凤瑶与颜墨白对视一眼,皆未言话。
则是片刻之后,凤瑶才敛神收心,邀赢征进来。
此际,夜色正好,周遭光影也是格外柔和。赢征满身的素袍,整个人穿得倒是极为难得的雅致。且凤瑶与他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此番近距离打量,则见赢征的相貌越发的有些成熟,只是五官依旧俊朗,想来再过两年,赢征定也是相貌极其上乘的年轻帝王,深受京中女儿追逐与倾慕。
“阿姐。”
赢征不知凤瑶心思,待站定在凤瑶面前,便恭敬的朝凤瑶唤了一句。
凤瑶点点头,微微而笑,随即与赢征随意寒暄。
只是,赢征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偶尔凤瑶朝他问话,他也仅是草草作答,似是满腹心事,凤瑶眉头微蹙,犹豫片刻,才略是直白的问:“征儿,怎么了?有心事?”
却是这话方巧说中了赢征的内心,惹得他猝不及防怔了一下,连带面色也开始起起伏伏,牙齿紧咬着下唇,点点头,又摇摇头。
在旁颜墨白也已平缓出声,“征儿有什么话,直说便是。皆为一家人,纵是并居两国,相隔甚远,但亲情自然不能疏离与废却。且说吧,你这是怎么了?你阿姐前些日子还在念叨着你,对你也是一直上心,放下不得。”
赢征面上顿时染上了几许动容之色,沉默一会儿,才低声道:“阿姐能记挂着征儿,征儿已是欣慰。只是,征儿如今确有一事,不知可否与阿姐说。”
凤瑶神色微动,目光仔细将赢征打量,心头也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
这些日子一来,天下诸国皆是风平浪静,颜墨白手段也极为高明,天下在他的统治与布控之中,并无任何动荡之事发生。是以,大旭之国,也该是不曾发生什么棘手的大事,而自家幼帝却如此为难与犹豫,欲言又止,她便知晓,自家幼帝为难着的,并非是江山之事,而该是,儿女情长之事了。
仔细一想,自家幼帝的确是可以纳妃纳后了,只是……
心思逐渐的蜿蜒开来,片刻之际,凤瑶皱起了眉。
赢征凝她片刻,才咬了咬牙,终是低垂下来,硬着头皮道:“阿姐,征儿……想封后。”
封后?
这二字蓦地入得凤瑶耳里,平平淡淡,并未在凤瑶心中激起任何波澜。
今夜之宴,自家幼帝专程领着国舅的女儿正大光明坐在那里,她就知晓自家幼帝对那女孩是真的上心了,爱了。且她反对也早已反对过了,如今自家幼帝仍是如此,她自然,也没什么再反对的必要。
终究是血浓于水的姐弟,一母同胞,且相见不易,想来一年之中,也最多见那么一两回,是以,此番好不容易相见,她自然不愿将气氛再度弄砸。
凤瑶沉默半晌,才深吸一口气,缓道:“征儿也的确到了封后的年纪。你若当真喜欢她,便娶她为后吧。上一辈的恩恩怨怨,阿姐也不愿再去计较什么了,如今天下皆安,只要征儿你能真正的高兴与幸福,阿姐,便也能彻底心安了。”
赢征如释重负,面上顿时有浓烈的释然之色滑过。
他立在原地呆了半晌,才稍稍回神过来,极是认真的朝凤瑶点头道:“多谢,阿姐。”
短短的四字,他说得极慢极缓,语气中也卷着浓浓的释然与厚重之感。
凤瑶叹息一声,缓道:“多日不见,征儿对阿姐也是见外了,竟连谢字都说出来了。”这话稍稍带着半许调侃,赢征眉头一皱,正要急着解释,凤瑶微微而笑,继续道:“如此看来,你我姐弟以后倒是得多聚几回了。阿姐如今,也没什么其它念想了,只觉一切都已恰到好处,心满意足,是以,如今若是征儿你也得到幸福,开心愉悦,阿姐便能彻底的放心了。”
幼帝神色微动,仔细将凤瑶这话思量,片刻之后,点头道:“阿姐放心,征儿已能独当一面,阿姐不必再为征儿操心了,阿姐只需好生顾着自己的身子,与姐夫一道安稳生活便好,这也是征儿,所希望的。征儿以前,年少顽劣,不知阿姐心意,时常误会阿姐,幸得阿姐不与征儿计较,留征儿改过自新的机会,征儿以后,定当个勤政爱民的君主,安稳的活着,定不让阿姐再操心。”
凤瑶落在他面上的目光抑制不住的复杂几许,片刻之后,故作自然的垂头下来,点了头。
幼帝也不再耽搁,仅再度朝凤瑶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开。
待得幼帝彻底走远,凤瑶才转眸朝颜墨白望来,犹豫一番,缓道:“墨白,你说征儿当真娶了那国舅的女儿为后,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颜墨白慢条斯理的道:“征儿已为君主,且心思敏感,他并非愚昧之人,是以,凤瑶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