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连日来处理家事太过累心累人,容若辰一沾上方冬乔的膝盖,立即就睡得很熟了,熟得方冬乔无论怎么推他,他都能够睡得死死的,一点也没有苏醒的迹象,如此,方冬乔倒也不好意思直接将容若辰一脚踢出马车了。
无奈之下的她,只好叫车夫李伯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停靠一下,然后让青萝找了容若辰的心腹长随阿青到她这里来一趟。
等到青萝传了阿青到方冬乔的面前来,方冬乔便开口让阿青将容若辰带到另外一辆马车上去,在她随行的马车里头,还有一辆马车没有被行李堆满的,足够容若辰跟他的长随阿青有个呆着的地方了。
可是那阿青一听到方冬乔提出的要求,又看到他家少爷就那般地躺在方冬乔的膝盖上,马上就装着头昏昏的样子,脸色微微惨白道:“方小姐,看在我家少爷没睡过三天的份上,小姐还是就这般让少爷睡着吧,难得少爷能够睡得着,奴才担心万一挪动了地方,少爷他,他估计又该醒了,一旦少爷醒了,少爷定然就会想起夫人的事情来,到时候肯定会伤心得再也睡不着了。”
“所以,为了少爷的身体着想,奴才就求求小姐了,就让我家少爷这般呆着吧,不要移动少爷了,少爷这段日子身心疲惫,真的日子不好过,小姐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也不会忍心叫醒少爷的。”
这阿青如此一说,方冬乔倒是想起刚刚看到容若辰的时候,他似一脸悲伤绝望的样子,那个时候她猜测着莫非是容国公府里头有他牵挂的亲人出事了?如今听阿青这般说来,事情果然如此,原来是容若辰的娘亲出事了吗?
想着,方冬乔多问了一句。
“这般说来,最近容国公府里头是出事了,对吧?你家夫人出事了,对吧?”
原本这种家事,方冬乔不该出口相问的,可是既然心中有了疑惑,她还是想着干脆弄清楚了再说。
何况,这厮未来指不定跟她会有什么牵扯,听他的意思,分明一直记挂着他们二人之间的那个合作约定,如此,若是容若辰这厮真的做到了她提出的所有条件,到时候,她还真的无法反悔,恐怕这辈子还真的得跟他牵扯在一起了。
因而这个时候,她多问一句,其实也算是作为一个未来家人这样的身份相问吧,应该不算是插手旁人的家事了。
方冬乔心里头这般想着的时候,那阿青却是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他就回味了过来,马上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方冬乔。
这个阿青当然也清楚得很,这样的事情由主子跟方冬乔来叙说比较好一些,可是谁叫他家的那个主子是个嘴硬的呢,什么话都藏在心里头,什么时候都不肯吐露一句,为了方小姐做了那么多的傻事,破坏了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不说,这次竟然夫人出事走了之后,少爷竟然听到方小姐被配荒洲后,竟然干脆就自我放逐,威胁着老太爷干脆将他自个儿逐出府门,跟着方小姐就这般不管不顾地来了。
来了之后,他又什么都不说,只把什么苦楚都往心里藏着,这般下去,阿青担心,方小姐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晓少爷真正的心意了。
因而,这位阿青看着他家少爷睡得香甜,大概是听不到他跟方冬乔说过些什么的,因而他倒是大着胆子,干脆就滔滔不绝地将事情给讲出来了。
方冬乔听着阿青讲述起容国公府的这件家丑,不知道为何,听完了之后,低头看着那一脸憔悴,睡过去毫不知情的容若辰,鼻子莫名地有些酸。
这厮,这厮,原来一直都是过着这样的日子的吗?
原来比起前世的她,他的日子似乎比她还要凄惨一些,她虽然前世为孤儿,但是在养父母没有亲生女儿之前,她还是享受了一些亲情的,至少当时的养父母对她也是真心的,只是后来在妹妹的不断挑拨之下,才会渐渐地对她多了一些看法。
其实,不管怎么说,养父母本身还是善良之人,只是人心都是偏的,怎么样都是亲生的好,他们总不可能站在她这个养女的立场上去跟亲生女儿作对吧,所以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也从未虐待过她什么,只是后来对她漠不关心了而已,完全放任她自个儿独立生活了而已,却也没有这般想着一边利用她,一边无情地伤害她过。
如此说来,跟容若辰这厮比起来,她前世所受的苦楚好像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了。
这个家伙,亲爹是个渣爹,宠妾灭妻,心中只有那个娇滴滴的表妹不说,却为了所谓的权势,还是娶了容若辰的母亲为妻子,然他父亲利用他母亲的家族势力时,却从未尊重过他的妻子,事事都听他那个表妹姨娘。
无论那个柳姨娘做了什么,甚至下毒毒害容若辰母子,就为了让容若辰这个嫡子给她自个儿的庶子让路,他那个渣爹都不予理会,甚至还站在那个柳姨娘的立场上,说容若辰母子栽赃陷害,还几次三番地跑到容若辰爷爷那里,要废了容若辰嫡子的身份,让庶子为嫡,将来好继承容国公的位置,如此这般的亲爹,确实有了还不如没有。
而这些年来,若非容若辰成长快速,若非他擅用权谋,善用人心的话,恐怕他在容国公府这个狼窝里头,早就被吞噬得骨头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