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次刘知府并没有过来哄她,反而烦了她一顿。
“不提你那个宝贝弟弟还好,一提你家那个宝贝弟弟,本官还一肚子火呢。若非他到处招惹得罪人,本官用的着每次给他在后头收拾烂摊子吗?这次幸好本官遇见墨大人这个贵人,否则的话,我刘府一门就毁在你那个宝贝弟弟的手上了。你让他听好了,以后少在苏州城惹是生非,尤其是那两位主,让他避开着走,否则的话,你们黄家断子绝孙了,可不要怪本官没有提醒你,哼——”
刘知府一扫官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那黄惜儿一时倒听得愣住了。
老爷从来没有对她怒过,这还是头一次,看来事态很严重,就算再愚笨的她,也听得出来她家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这次招惹上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了。
当下她神色慌张地去找黄阿三了,希望提醒他,叫他躲开着容乔他们二人点。
而此时的容乔正抑郁难平,她出了清雪山庄后,并没有直接回苏州别苑,而是与宫凰珏一起到了飘香楼点了一大桌子菜肴,她化愤怒为食欲,对着盘中的烤鸭大卸八块。
宫凰珏则叫了一壶竹叶青,一杯一杯地饮者,他并不说话,却眼神时不时地飘向拼命用着食物的容乔。
“喂,冷面男,看什么看,如果想吃,自己拿啊,别说还要让我请你啊,我可不会。”
她没教训到那个该死的黄阿三,已经够郁闷的了,如今还要看宫凰珏阴沉不定的脸色,她可没那么好的耐性跟脾气来哄他。
宫凰珏杯中的竹叶青,一饮而尽,轻轻放下,忽而他双目如电,紧紧地盯着容乔姣好的容颜。
“那个人,你认识?”
他从清雪山庄门口初遇到墨雨堂,又观察到容乔那隐藏的悲凉情绪,不用他多猜测,他也该明白那个人对容乔来说意味着什么。
而他,很不喜欢容乔对那个人眼神中偶尔闪过的一种梦幻之光,那种光芒,带着回忆的甜蜜,夹杂着悲愤,还有酸楚怨恨。
一个人若是从她心中完全地拔除出去了,她就不该再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流露出那种表情来。
如果她对他谈笑风生,如果她对他漠然无视,那么他的心,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变得忐忑不安,变得惶惶而焦虑不宁。
他很想要她给他一颗定心丸,一个确切的答案。
再面对那个男人,他心中一直想要耐性等待的决心,顷刻间化成灰烟了。
“他就是墨雨堂,对吧,十七?”
他落音每个字都很轻很轻,却让本来拉扯着鸭腿的容乔停止了动作。
她神色微微一变,无意间衣袖席卷到,整盘烤鸭便摔落她的脚边,汁液飞溅上她月牙白的绣花鞋,印染点点污渍,像是白色的宣纸上印染了泥黄色的泥土,刺到眼睛中,看着很不舒服。
然她却没有介意这个,她介意的眼前这个冷峻的男人,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的面前提起那个人。
他难道就不可以不提那个人吗?为何他非要在她面前提起那个人,非要扯开她的伤口,往上面洒上一层盐呢?
她明亮的眼睛,逐渐地蒙上了一层白雾,就这样,悲愤而水色盈盈地望着宫凰珏。而后她怒瞪了他一眼,准备走人,不再理会宫凰珏。
他却反手一扣,狠狠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去。
她回头,音色冰寒。“放开。”
宫凰珏固执地看着她,并不放开手。
容乔重复了一遍,音色更冷了。“放——开。”她拉长了尾音,眼中的光芒开始变得犀利,寒冷的箭,透过她清亮的眼眸,投射到宫凰珏深沉难测的黝黑瞳仁中。
饶是如此,宫凰珏还是没有松开手,他眼角飞泻一道看不清楚的光,冷硬的唇线,残忍地勾了勾。
容乔见他如此,她已失去耐性了,冰寒的双瞳,两簇腾腾而冒的火焰,飞窜上来,印红了她的双瞳。
“宫凰珏,本姑娘命令你放开,放开,放开我!”
她音量拔高,眼瞳微微地眯起,危险的暗光闪闪熠熠。
宫凰珏依旧如此,他纹丝不动,扣在容乔手腕上的力道加大了三分。
他的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容乔。
手心里承接着宫凰珏莫名而来的怒意,这让容乔恼火不已。本来他在她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就是大错特错了,如今他还想对着她脾气,那么,她就忍无可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