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峨眉山是上古普贤菩萨之道场,按理,峨嵋派该是佛门一支,那么,峨嵋派之教徒,应该使用丘比尼称呼更为贴实。
然而,到了蒙古游牧族以其强悍铁马金戈横扫中原掠夺了汉室江山的政权建立了大元帝国王朝之后,执政者对于中原儒家文化极之推崇,而与之相连的道家无为修行又恰恰是统治者最是喜闻乐见的“乖巧”,所以对于道家格外授予青睐。
也有人说,大元统治者之所以对道家分外恩惠,极有可能是由于当年成吉思汗对长春真人丘处机的尊重。
或许,兼而有之吧。
世界,毕竟是现实而残酷的。
当你改变不了世界的时候,唯一的途径,便是改变自己。
于是,为了给峨嵋派一个更好的生存空间,峨嵋派妥协了,易释为道。
对外而言,普贤菩萨之出身,乃元始天尊十二弟子之一。此举只不过是回归始祖,并没有什么不妥。何况,佛本是道。佛道本是一家,改个称呼而已,并没有偏离实质的本义。
自然,也有人视作这些画蛇添足的解释只是一张掩饰脸面的遮羞布而已。
但是,即便如此,以峨嵋派的深厚实力,不仅列入中原八大门派之前三甲,更是四大剑派之一。
这个世界,是以实力说话的,你的实力不够,没有把握抵抗峨嵋派的打击,最佳的选择便是,闭嘴。
付道姑和李道姑二人把蓑衣哥带上峨眉,掌门郭东来居然没有任何的意外表情。
付道姑吩咐人把蓑衣哥安排领进西侧一间闲房之后,便和李道姑一起赶往普贤金殿。
大殿之上,高大的普贤菩萨塑像之下,一袭月白道袍的郭东来师太已经坐在蒲团闭目养神,看的出来,她已经等候了有些时间了。
往下两边,也各坐着五名上了年纪的道姑,这些位,可都是平昔潜心修道,颇为难见一面的长老。
再往下处,才是各站着八名中年道姑。
她们之中,有的是资历深厚武艺出色,有的是如同她们二人管事级别的。
如此大阵仗,连一向胆色著称的付道姑也暗自吃惊。
虽然,她知道,把蓑衣哥带上峨嵋派,意义牵连不小,但是,却还是远远没有想到,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竟然牵动了全派的高层,把所有的高层和长老都惊动了!
如果,早知道会这个样子的,她不知是否还会有当时的决绝决定勇气吗?
郭东来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付道姑和李道姑一眼,抬起雪白的腕子指了指她身边的两个蒲团,语气居然出奇的温柔:“坐下说话。”
付道姑和李道姑双双一愣,几乎难以置信的!
这么个大阵仗,确定不是审判她们的胆大妄为擅自决定给峨眉凭空增添麻烦的?
天了撸!
还竟然有她们的座位!?
可以跟诸位高层平起平坐?
这是,这分明是极大的肯定,这是一种无上荣耀啊!
二人还在发愣,左边上首那个执法长老道:“付师侄,李师侄,快快坐好,与大家说说个究竟,”
堂堂执法长老都开口说话了,付道姑和李道姑自是受宠若惊的惶惶然遵命在郭东来师太身边落座。
右下首那位执事长老道:“付师侄,你给大家说说罢,那宗命案是如何回事,当真是黄衫派有关么?”
“回周长老,是的。”付道姑恭恭敬敬回答道,“事情发生在‘辛远’饭馆,据辛老板所言,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付道姑当下便把从辛老板处听来的案发经过滚筒倒豆子般全盘转述出来。
众人安静的听着付道姑述说完毕,还是保留着好一阵的沉默,然后,郭东来师太从抬起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缓缓道:“诸位长老怎么看?”
右边一位长老道:“或许,正如‘辛远’饭馆那个小子所推测的那样,此人该是隐居极久,不知江湖天地变化,对黄衫派无所畏惧使然,是以才妄动了杀机。不过,不容置疑的是,付师侄二人做得很对,我们不能让一个敢于跟黄衫派对抗的人遭到他们的迫害。”
对面一个长老却忧心忡忡道:“问题是,我们庇护了他,此事当是不久之后便为黄衫派所知,在某种角度上说,实是对黄衫派公开的撕破脸皮,成为了难以挽回的敌对关系,不得不防黄衫派随时对我们出手,行之各种暴烈报复手段。”
右边那位刚才发表意见的长老冷哼一声,道:“孔长老却是多虑了!哼,若是在以往,贫道不敢说,而如今,我们峨嵋派马上便要和梦家联姻,以梦大侠的无敌威势,即便是云中龙仗恃着磨剑尊者之力,充其量,也就是折腾个两败俱伤,云中龙不是愚蠢之辈,他不会不知道,倘若他与我们作战元气大伤之后,势必为其他势力所趁,那样的结果,决计不是他希望的。”
又是一阵沉默。
执法周长老慢慢的点了点头,道:“不错,的确如此,换作是贫道,也不会那样做,除非,云中龙疯了。”
听得周长老都如此肯定,众人神情皆是一阵轻松。
因为,毕竟,为了某个成员之死,举动所有力量妄动战端,且它的结果将是把自己拖进任人鱼肉的弱势境地,没有谁会愿意去做,除非他真的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云中龙会是疯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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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的定义,是什么呢?
波兰天文学家尼古拉.哥白尼提出“日心说”,否定了教会的权威,被视作离经背道的疯子。
德国伟大哲学家尼采,他的《日之曙光》,彻底破坏了宗教、道德、哲学种种传统思想,被视作疯子。
也就是说,疯子,他的思想,他的行为,在平常人眼里,都是剑走偏锋,以一种另类的方式存在的。
但是,不可否认,此类疯子,几乎都负有巨大的创造力。
疯子的思想,通常是走在人们的前头,不为接受,才被视作疯子。
譬如云中龙,当他听取了枯树负责的分舵飞鸽传书禀报了峨眉山下事件之后,只是稍作沉吟,便下达了一个让郑回和余不意等人看作疯子的决定:
出手!
连有“刀疯子”之称的向作羽都暗暗摇头,暗暗叹息:总把子一定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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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初三,与十八的婚期相距正好半月,由于两地相隔较为遥远,且初夏乃南方梅雨季节,行程途中自是难以避免各种各样的滞碍,为了如期举行联婚事宜,郭东来掌门决定于明天清早就动身启程。
这一夜,可以说是新娘子杜玉英以姑娘的身份在峨眉“娘家”最后一夜,整一场欢送晚会自然是免不了的。
不仅同龄姐妹齐齐贺喜,且郭东来掌门和几位执掌实权的长老都参与其中,分享了青年人青春的乐趣。
不过,究竟是她们的高端身份摆在那里的,即便是她们今晚放下了所有的架子,平等相处,甚至破例拿出供奉神祇的清酒出来了。
当然,郭掌门也是知道的,她们在一起,小辈们如何也放不开怀抱尽兴一场的,几个老人还算识趣,陪着年轻人唠叨了几杯,便离开了。
掌门和长老走了之后,众年轻人自是抛开了拘束乐不可支,几杯酒下肚,个个都摈弃了平昔的呆板和严肃,闹腾了起来。
待得尽兴而终,个个移动着歪歪斜斜的脚步回归各人的房子之时,已经是夜过三更了。
站在门口的目送姐妹们一一离开的杜玉英,背靠着墙壁,目光远眺松林,灰暗的苍穹飘着雨丝,远处的松林仿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她的眼神飘忽起来,似乎那雾中的松林隐藏着某个深植她灵魂深处的人。
她移动脚步,鬼使神差的,慢慢的慢慢的向松林一步一步的走去。
天空飘着的雨丝,慢慢的湿润了她的长发,湿润了她的衣裳。
她却恍如未觉。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