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这番话的时候,太后心里是以为李邺出了什么事情,压根没往小曾孙身上想。所以,当听见出事的并不是李邺,而是李钰的时候,太后明显的愣了一下神,“什么?”
陶君兰又小心翼翼的重复一次:“昨夜小公子因病没了……”
太后面上便是渐渐的露出沉痛之色来,似有些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可却又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孩子没了可以再生,李邺却是千万不能有事的。
当然,太后这番心思陶君兰自然是猜不到的,她只当太后是悲痛过度有些受不住了。忙柔声劝道:“太后还请节哀,不管如何,还是太后您的身子重要。若您有个什么,王爷只怕更难受。”
“邺儿还是没消息传回来?”太后定了定神后问了一句。
陶君兰摇摇头,强忍住心中担忧,只平静道:“没有消息传来其实也是好事儿——至少说明没什么坏事生。再说了,那么多人在王爷身边,王爷必定安然无恙。只是那边遭了灾,只怕少不得受些苦就是了。”
太后闻言连连点头,精神倒是一振:“你这话说得对。没消息总比传回来坏消息强。至于受苦——只要人平安,受些苦也没什么。”顿了顿想起李邺刚没了嫡长子,顿时又心疼一叹:“等他回来了,知道了这事儿,也不知该难过成什么样。那孩子,怎么就这般没福气?”
陶君兰心里也不禁跟着叹了一口气。
“太后快让姐姐起来罢,她大着肚子您就不心疼?”陶芯兰在旁边看着早就心急如焚了,此时按捺不住,忙出了声言道。语气微带了几分撒娇埋怨的意思,分寸却是又拿捏得极好。
太后被这么一提醒,倒是这才想起陶君兰还跪着呢,顿时也是急了,忙道:“那你还不快去扶起来?怎的也不早提醒我?”李钰没了,李邺的儿子可就指望着陶君兰的肚子了,太后怎么能不急?
陶芯兰早就做好了准备,此时太后一话忙上去就给陶君兰扶起来,按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又问了一句:“姐姐什么时候从府里出的?吃东西不曾?”
太后此时哪里还顾得上陶芯兰的越主代庖和胆大妄为?一双眼睛都要落在了陶君兰的肚子上,道:“必是没吃的。快去备膳!”
陶君兰悄悄的掐了陶芯兰一把——这丫头也太胆大了些,颇有些侍宠生骄的嫌疑。若不敲打敲打,日后再变本加厉了,可怎么得了?
掐完了陶芯兰后,陶君兰又朝着太后委婉道:“如今府上一团乱麻。王妃悲痛无法理事,古氏资历不够,虽然我已经让昔日德安宫的大宫女静灵,如今的静姨娘帮着理事,可只怕她们两人也忙不过来。妾是进来报信的,就怕万一宫中不知情况,到时候倒是冲突了。如今也没什么事儿了,妾也该回府上去了。”
太后闻言沉吟了片刻,却是忽然一挥手让四下里都退出去了:“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陶氏说,你们都先退出去。”待到人都退下后,太后忽然目光便是灼灼起来,盯着陶君兰便是问道:“我且问你,那孩子,到底怎么没了的?”
陶君兰一怔,随后渐渐反应过来,只怕太后这是在怀疑什么呢!至于到底怀疑什么,却是心照不宣了。不过她想,怕是太后觉得她也不甚干净。当下便是摇摇头:“的确是病故的。不过,妾问过大夫了,说是胎里带的胎毒所致。大夫还说,这样严重的胎毒,怕是扁鹊华佗在世,也不过是熬日子。迟早都是个油尽灯枯的结果。能拖到这个时候,已经是不容易了。当时来了,竟是连方子也不肯开,只说了这么几句就离去了。”
“果真如此?”太后面上越狐疑:“可哪里来的胎毒?而且,难道刚出生的时候竟是没一个大夫看出来了?”
陶君兰点点头,断然道:“的确如此,妾不敢有半句假话。妾可拿腹中孩子誓。”
这下太后倒是慌了,忙斥道:“胡说,孩子也是你能拿来誓的?”
陶君兰心道:若不是这般,只怕自家还洗不清身上的疑点呢。当下自然也不会明说,只岔开话题道:“妾当时也疑惑,为何刚出生时候没人看出来。那大夫说了半句,就被另一人止住了不肯再说。当时那大夫是这么说的:这样严重的胎毒,怎么也不会看不出来。”
太后目光一闪,一缕寒芒悄无声息的从中流泻而出,锐利无比:“这么说,是有人故意瞒下了这事儿。”
陶君兰摇摇头:“这事儿如今妾也不能确定。只能待回头再好好查证了。若真是有人故意瞒了此事,耽误了孩子病情,那就是其心可诛了。”
“我再问你,刘氏如何了?”太后沉吟许久后,倒是不再提起这事儿,反而一改话题问起了刘氏。
“王妃悲痛之下,已经有些失了理智了。给孩子看病的太医,只照实说了情况,险些被打死。若非我去得及时,只怕……”陶君兰长叹一声,恳切的看向了太后:“此事虽说是王妃的错,可还请太后念在王妃也是悲痛过度网开一面,多包容几分。王爷如今也不在府上,府里也没个主事的男人,只有等到王爷回来之后,再亲自去给那太医赔罪了。如今,我也只能先尽量安抚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