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珲犹如又挨了一记闷棍,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罢了!今日既然送上门来,就不该心怀侥幸会有什么好的待遇,如今的陆文轩早已不是当初的陆文轩,他又不是此刻才知道!
“那么大哥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的诚意?”陆文珲索性直截了当的问。
“这话要我怎么说,”陆文轩笑了笑,又道:“你若拿出了诚意来,我自然会信的。”
这算什么回答?陆文珲死死忍住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只得老老实实又说道:“我不知道究竟要我怎么做大哥才会感到有诚意,还请大哥指点!”
在隔断后偷听的陆小暑都忍不住了,低低骂了声“笨蛋”,从隔断中闪身出来,叫了声“爹!”站到陆文轩身边,向陆文珲毫不客气说道:“二叔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连这个都不懂吗?我怎么听着,二叔不像是来求着我爹,反倒像是胁迫来了!”
陆小暑穿着一袭月白色的绉纱直裾,镶着姜黄色的边,头也用玉簪高高的束起。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看起来虽然是男子打扮,但那娇脆脆的声音和精巧俏丽的五官一看就是女儿身。
若是在平日,陆文珲听见她胆敢如此对自己说话,早就板起脸端起长辈的架子教训了,可是今日,情况特殊!
陆文珲低低哼了一声,没搭理陆小暑的话,仍旧向陆文轩说道:“还请大哥指教!”
陆小暑轻轻的嗤笑出声,笑道:“二叔你可真够执着的,一口一个指教,既然是请教,怎么连下跪也不跪、连个头可不磕呢?”
陆文珲顿时一僵,戚管家也愣住了。
陆文轩却是一言不,显然陆小暑的话就是他的意思。
陆文珲气得内伤差点要吐血。
陆文轩虽然没有直白着说,到底是官场中混迹了半辈子的人,什么言外之意不能领会得到的?
但是他不想,不想那么识趣:凭什么要低三下四的去巴结陆文轩?来求他,已经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
“二叔刚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诚意诚意吗?这都做不到还谈什么诚意?”陆小暑冷冷嗤笑。
陆文珲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着,骨节白,青筋直冒,心中那口恼羞之极的怒气差点儿就要忍不住喷薄而出。
好在,他还没有失去理智。终于弯下了僵硬的膝盖,“咚咚”两声跪在了陆文轩的面前,低着头咬牙道:“请大哥随我回府吧!”
陆文轩半眯着眼睛打量着他,慢慢走到他面前,俯身淡淡说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记住你今天做了什么!这辈子,你都别想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再羞辱我长房一门!”
说毕,越过陆文珲身边,拂袖大步走了出去。
陆文珲全身仿佛被抽尽了力气,跪在那里还有些呆呆的。
什么时候,轮到他在他面前低声下气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二老爷!”戚管家在一旁看傻了眼,回过神来忙上前吃力的将陆文珲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说道:“二老爷,快回去吧……”
陆文珲猛的扭头,目光冷冰冰的盯着他,如同两把利剑直直刺入戚管家的心里。
戚管家只觉得那一刹那心跳骤停,吓得脱口就说道:“老奴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没有看见有什么用啊,这屋子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陆小暑毫不给面子的“嗤”的一声掩口轻笑。
陆文珲仿佛被针扎了似的差点跳起来,恨恨瞪了戚管家一眼,推开他大步出去。
陆小暑耸耸肩,无不鄙视的撇撇嘴。若非父亲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回到京城恐怕早就被他们啃得连渣都不剩了,还能有今日?
他有什么不服气的?昔年欺负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有风水轮流转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