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暑一愣,忙道:“不是你叫我过来,说有要事找我吗?”
“没有啊,”周释之眸光微闪,道:“我在那边同那些人聊天闲话,一名宫女过来奉茶,说你在这里等我,有要紧事——糟了!咱们定是上当了!”
陆小暑也是微微变色,道:“也不知是谁干嘛要这么做!让咱们两个在这里见面,又能怎么样?”
周释之点了一下她的脑门,苦笑道:“你还没明白吗?这是要捉。奸!在这上林苑太后的赏菊宴上私会被捉。奸,咱们俩可都要完蛋!不知这究竟是冲着我来,还是冲着你!”
“真正是——”陆小暑后知后觉咬牙,忙道:“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离开吧!”
“恐怕来不及了!”周释之摇了摇头,苦笑道:“你看看,那边有人来了!”
陆小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脸色微变。隔着稀稀朗朗的枝叶,可见红红绿绿的裙裾,的确正有人朝着这边走来。这个时候想要避开已然不及——
“她们来了,你想法子应付!”周释之微微冷笑,纵身一跃,跃上了听花轩的二层之上,伏身隐下。
不一会儿,果然七八个宫女太监簇拥着两名花枝招展的女子摇摇而来。
瞧见轩中的陆小暑,那两名女子也是一怔,似是十分意外。
陆小暑见那两名女子,一人着橘红撒金折枝花卉宫装,一人着豆绿金丝银线绣菊瓣宫装,綩着流云近香髻,珠钗璀璨,坠着流苏,手持纨扇,妆容精致,应是宫里的嫔妃之类的。就是不知道份位如何。
陆小暑正犹豫着如何招呼,一名宫女已经挺身上前,呵斥道:“放肆!这是哪家的姑娘!见了宁贵人、祥贵人还不行礼!”
陆小暑忙屈膝福身,垂道:“臣女昌平侯府上陆小暑见过宁贵人、祥贵人!”
“原来是昌平侯家的千金!快快平身吧!”橘红宫装的宁贵人微笑道。
那祥贵人也笑道:“陆小姐不在问菊山上陪着太后赏菊,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这里——还能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不成?”
陆小暑忙陪笑道:“臣女沿着湖畔不知怎地就走过来了,正好有些乏了,见这里有座亭子便进来歇一歇,不想这么巧碰见两位贵人娘娘了!”
陆小暑心中暗道:这宁贵人、祥贵人都是宫中份位并不高的人,跟自己或者周释之都不可能有什么利害冲突关系。要么她俩人是奉了别人的命令而为之,要么,也是被人利用了……
“原来如此!”宁贵人便笑道:“歇够了还不赶紧回去,太后那边姑娘们一会儿还要作诗,若是迟了,是要罚的!我们姐妹还有事,就先走了!”
“是,多谢贵人娘娘提醒!臣女恭送两位贵人娘娘!”陆小暑连忙陪笑,瞧着她二人离开了,她才松了口气。
往周释之藏身的地方瞥了一眼,吐了口气,也不敢等他下来,更不敢妄想道别什么的,只能盘算着回头再找周释之问个清楚了。
便一步步离开,往问菊山走去。
问菊山那边,众人陆陆续续的也都到了山顶。太后呢?终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兼且平日里又养尊处优的,所谓的登山不过是取个好意头,没走几步便坐上了肩舆,命四个身体健壮的太监抬着缓缓往上。碰见有喜欢的景致地方便命停下玩赏一会。倒比众人更早便到了山顶。
山顶上是一片平地,搭建着宽敞的高棚,棚下设着竹制的桌椅榻几,供着瓶炉,简洁而古拙,与周围景色相互映衬,十分雅致情趣。
空地上,此时摆放着各种各样品种全盛绽开的菊花。这些菊花或栽植在巨大的青花瓷缸中,或小巧花盆错落摆放花架之上,或插满竹篾编制的各种形状图样之上,或连盆埋入地下,形如自然。簇簇丛丛开得好不鲜艳,怒放枝头,形态妖娆,千姿百态,阵阵花香淡雅袭人,直令人心旷神怡。
太后见状大悦,连连点头含笑道:“就要这样简简单单的才好!整那些花哨的,倒不如在宫里头了,何必到这儿来!”
皇后便笑道:“太后您效法自然,臣妾们试着这么做,果然是好,可见太后您品位高雅,比臣妾们可强太多了!”
众人都笑着称是,奉承不已。
太后听得甚是欢喜,脸上笑容不断。
一时入座,命众人亦坐。
众夫人们待太后、皇后诸人坐下,谢了恩便也坐下。宫女太监们奉上茶来,众人便陪着太后等说话。
姑娘们有的已经上来了,便挨在各自母亲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下,也有还没上来的,也都在往上慢慢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