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陆忠笑着点头。
苗翠兰先是欢喜,继而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是说到底我只是一个乡下妇人,等你恢复了身份,咱们可真正便是天地之别了!别人会不会笑话你有我这么一个妻子呢?”
“这些年你当我还没有看透吗?”陆忠温言道:“世态炎凉不过如此,这些年唯有你陪在我身边,是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否则当初我那样的,恐怕连媳妇都娶不上呢!别人笑话也好不笑话也罢,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理他们做什么!呵呵,难道你不想进京城看看小暑吗?楚河可是说了,那丫头一直念叨着咱们呢!”
提起陆小暑苗翠兰忍不住咬牙切齿,低骂道:“那个没良心、无法无天的臭丫头,等见了她我可得好好的问着她,那样莫名其妙的便离家出走算怎么回事呢!也不管家里人会不会担心!白疼她了!”
“对,等咱们见了她,便好好教训她!那丫头的确太无法无天了!”陆忠点点头,笑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咱们全家一块儿上京城!”
苗翠兰微微迟疑,到底心里牵挂着女儿,且也不放心丈夫,便点了点头。
陆忠便道:“这就收拾东西吧,后天咱们就走!”
“后天?”苗翠兰惊讶:“是不是太匆忙了!豆腐坊如今生意那么大,好多事情要交代呢!”
“没什么匆忙的,”陆忠道:“收拾几件衣裳便是了,楚河和玉儿不是在吗?他们都懂的。”
“那也不行!”苗翠兰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小暑爱吃我做的萝卜干、地瓜干和干豆角,还有咱们家的豆干、腐竹,我还得给她准备一些呢……”
“……”陆忠无奈。
次日一家人商量,陆忠一个人先行上京,待苗翠兰这边准备好了,由苗楚河送她们娘俩进京。
至于陆琦,如今是县衙里的捕头,如今正出任务还没回来,她们娘俩顺便等他。
且说陆忠心里虽然着急,但时已入冬,运河北上又是逆风逆流,许多商家早已停止营运,好不容易才等到一艘北上的船只,还是只到山东境内的。
陆忠没奈何,也只得上了船。在山东地界下了船改乘马车。这么一耽搁,便到了十一月下旬才到了京城。
京城依旧繁华,应该说,比从前更加繁华得多。可是,却已经物非人非了。
街道的名称仍旧,却冒出了许多从前没有的建筑,也有许多熟悉的楼房消失不见了,陆忠见状,不由大为感慨。
当年离开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此生还会不会有机会再次踏入这座都城,没想到,时隔将近二十年之后,终究是回来了!
陆忠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宫里便有人前来传祥庆帝口谕,宣他入宫觐见。
陆忠下意识摸了摸袖中的书信,随着来人前往。
祥庆帝在内宫召见的他,少不得说了些缅怀陆相的话。
想起父亲,陆忠心里头更觉不是滋味,也更冷了两分。当年父亲也是被忠勇侯陷害而亡,那明明就是个显而易见的冤案,可因为皇帝当年刚继位不久,想要踢倒一班老臣提拔自己的心腹,便顺水推舟定了父亲的罪,整个陆家以及无数父亲的门生受了牵连……
如今听着皇帝假惺惺的言辞,陆忠嘴里恭敬着,心里却暗暗冷笑。
“靠山王府的小世子说,你手里有当年靠山王冤枉的证据?可有此事?”祥庆帝话锋一转,终于问到了正事。
“皇上,证据在此。”陆忠更无废话,将密信从袖中取出恭敬呈上,一边道:“这两封信一封是武功侯写给靠山王意欲笼络靠山王谋反的,另一封是靠山王写给臣的父亲的。当年武功侯想趁着皇上登基不久朝局未稳联合靠山王造反,靠山王收到信后便转给了臣的父亲,原本是想托付臣的父亲将那信交给皇上以表忠心。谁知走漏了风声为靠山王所察觉,他先害了臣的父亲,又害了靠山王,所幸臣的父亲察觉不妙,命臣带着这两封信早早离京隐姓埋名,等时机到了再呈给皇上……臣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原来如此!”祥庆帝轻叹着,接过信细细的都看了,其中并无问题,看纸张与字迹都不似造假,加上武功侯谋反的事实俱在,便已信了此事。叹道:“难为陆相了,那时候是朕年轻,着了奸人的计!唉,这也是天意,若非当初走漏了消息也不会弄到如此!若是靠山王亲自来京,陆相也不会——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再多说这也无用!你放心,朕会为你们做主,靠山王和陆府朕都会做主!”
“草民谢皇上隆恩!”陆忠伏地叩,心中却感到无比的讽刺。
皇上这是把陆家的事儿往靠山王身上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