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钰垂了垂眼,终是抬起头轻轻瞟了一眼,问道:“南边的战争……你觉得,会怎样?”
又是同忠勇侯府有关!夏见泽眼中不可避免的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嘴里却是轻描淡写的笑道:“不会有事。忠勇侯威名尚在,如今能力更胜当初,这场仗由他主导,取胜只是时间问题。”
甄钰的神情显然一松,随后笑了笑,向夏见泽点点头:“谢谢你。”
夏见泽心里有点儿酸溜溜的不太舒服,又不忍心同她置气,勉强笑道:“这有什么值得你谢的?”说着转身去了。
甄钰这里了好一会的呆,如果说她对忠勇侯府的态度令夏见泽困惑不解,那么同样,夏见泽对忠勇侯府的态度何尝不令她困惑不解!
事实果然如夏见泽所料,到了十二月中的时候,南疆那边来八百里加急战报,这一次,总算带回了好消息。计侯爷接任主帅之位后,立刻调整了原先的作战方针,后来又亲自领兵,孤军深入,马不停蹄绕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垮了叛军老巢,大军趁势掩杀,不过短短二十天,便尽数收复失去的城池,将叛军主力尽数歼灭。南疆叛乱基本平定,剩下的只是善后交涉事宜。
最迟二月份,大军便可回朝。同时,齐良生和方瞻那边因为朝廷对南疆叛军战争的胜利也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南越王已经将屯在边境的军队调了回去,且主动为朝廷军队提供了千余匹马匹和数万斤粮食以及衣物、药材等。
御座上的皇帝总算松了一口气,说是终于可以安心的过个年了。瘦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将计侯爷和齐良生均是好好夸奖了一番,如果不是西北那边遭受重创、损失惨重,需要朝廷划拨巨额的银款。他还会更加高兴一点。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胡人想必是安了趁火打劫的心思,今年南下的铁骑数量尤为众多。攻势也格外凌厉,西北军猝不及防,能够抵死守住,已经很不容易了。
得到此消息后,上京中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事不关己围观打酱油。
其中最为纠结的要数忠勇侯府了。
计侯爷打了反败为胜的胜仗,按说计老太太、计夫人等该是高兴自豪才对。可是偏偏计侯爷取代的主帅是简辽,这令计夫人高兴之余心里又十分忐忑,在皇后面前有点儿坐立不安。
皇后倒是个识大体的,亦是够冷静理智,并没有因此对计夫人摆脸色。反而还含笑向她道了两声“恭喜”。可越是这样,计夫人心里越不安,且那要解释的话也硬生生说不出来了,弄到后来,心里也不知是欢喜多一些还是忧愁多一些。
因这件事,简阁老亦十分无趣,脸上下不来,计侯爷大获全胜的消息传来第二天,他便“偶感风寒。略有不适”称病不上朝了。
皇帝一听说便是满脸关切,特意遣了胡太医前去诊视,各种珍贵的补品药材流水似的往简府送去,又命太子亲自前往简府探视。
简阁老自觉找回了面子,觉得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仍是牢不可破的,心中既喜且慰。这“病”自然而然也就好了,不过在家中呆了三天功夫,仍旧回内阁办事。皇帝又特意召见,亲自询问关心了几句,简阁老越放了心,对计侯爷也就没那么纠结了,再一想横竖他也是自己阵营之人,他打了胜仗也是一样,于是便痛痛快快的与同僚们商量起计侯爷班师回朝各种封赏如何进行的大事来,且将简家一切不安定因素一力做主压了下去。
皇帝一高兴,说是皇室已经许久未办喜事了,便将谷郡王与萱娘的婚事也命择定了吉日,就定在来年三月十八。寿阳太妃自然也乐意凑这个趣,便将原本准备的丰厚聘礼大张旗鼓的下到了左宰府,引来无数闺中女子羡慕不已。
原本,因战事在前,先时寿阳太妃托仪宁长公主保媒下聘时,只是简简单单的下了几样,当初说的是国家正值多事之秋不宜张扬过后再补上,可有些人却觉得这分明就是借口,因此猜测寿阳太妃并不中意萱娘这个准儿媳妇,左宰府中大多数人亦是如此认为,因此对萱娘非但没有比从前好些,各种冷嘲热讽、明里暗里的刁难反而比之从前更甚,辛夫人对这些事亦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且萱娘也从未在她面前诉过半句委屈,于是众人越的糟蹋起萱娘来,更有那一起又嫉妒她得攀高枝的,人前人后那些话,更是不能听。如果不是寿阳太妃派了嬷嬷丫头跟在萱娘身边伺候,没准萱娘根本活不到成亲那日。
好在萱娘这些年也看惯了人情冷暖,对这些冷言冷语和时不时便来一下的挑刺刁难并不放在心上,一味的温柔和平忍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心一意只关在屋里绣嫁衣,对寿阳太妃派来的嬷嬷丫头不住的表示歉意,那三人这才看清萱娘在辛府的地位和萱娘的性子,对她倒是多了几分怜惜,便也收了愤愤不平之心,只管安安静静的守着萱娘和平度日,亦不去争那些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