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计夫人是特意要跟他们说这件事的。
计夫人见儿子提起自己未来的媳妇是这样一种态度心里甚不受用,登时斥责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朝历来重言官,御史台左御史声名在外,在皇上面前都是说得上话的!吴家的姑娘自幼受庭训,聆听教导,定是个知书达理的,不是那种乡下摸爬滚打的粗鄙之辈可比,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懂得珍惜!将来一定要好好的对人家,知道了吗!不日你们就要大婚了,娘就是不放心,这才想着好好嘱咐嘱咐你!”
计世澜顿时明白母亲所指何在,他天生以大丈夫、伟男子自居,心里自然而然的更加同情弱者,计夫人不说这番话还好,说了这番话,他心里对吴氏反而更加反感,对天天伺候得自己妥妥帖帖的邵琬清愈加起了一星半点同情保护之心。
“娘放心,我知道的。”计世澜勉强应付,目光有点闪烁。
计夫人不由来气,淡淡道:“光知道没有用,你可得拿出点诚意来!说实在,咱们家已经亏了吴家姑娘了,若不是娘拉下脸面回旋周转,这门亲事哪里能够这么顺当?吴御史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当初闹得大了,丢脸的可是我们忠勇侯府!”
这话计世澜听着十分腻味,不就是婚前纳了个妾吗,至不至于这么矫情、闹得这样大动静?哼,话又说回来,若是事情真的闹大了。大不了最后退婚,大丈夫何患无妻?可是若退了亲,那吴家姑娘声名受损,吃亏的可是她们家!吴家又不傻。才不会闹到这样地步呢!既然如此,那就是纸老虎,有什么可怕的?计世澜就搞不懂了。自己这个娘素来精明能干,脑子灵敏清晰,目光犀利独到,不想这一次却是阴沟里翻了船了!
想归想,计世澜并不想跟计夫人争执,便一味笑着敷衍,笑道:“娘尽管放心就是了。儿子为婚事这些天也都在忙着准备呢,这还不是诚意怎么才算有诚意!”
计夫人脸色稍缓,笑道:“这也是诚意,不过,在别的方面你也得注意注意。别叫新媳妇一进门就心里膈应、不自在。”说毕。计夫人有意无意瞟了邵琬清两眼。
“哥,我看还是让邵姨娘暂时挪出燕誉堂吧,我看西北角的樱园就不错,不如让她先过去住一段时间,等以后再搬回来伺候哥哥和新嫂子!”计子茜说道。
邵琬清身子微僵,垂着身前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樱园,是一座又破又小还十分偏僻的院子,邵琬清从前还是计子清的时候曾经无意中走到过一次。那院子前边不远处有一处角门,外头便是下人妈妈媳妇子们的住处。被配到了那里。想要再回燕誉堂,可就难了!
计世澜可不是个长情、痴心的人,邵琬清敢保证,她一走,计夫人肯定会塞漂亮丫头到燕誉堂伺候,一来二去的。又是新媳妇、又是通房丫头,哪儿还有自己的地儿?
“不用那么麻烦了!”不等计夫人出言附和,计世澜忙抢着先回了话,笑道:“横竖世子妃进门了,也该有人在旁伺候,一个小雅有点儿少了,让邵姨娘也跟着伺候不是好?邵姨娘住在偏院,不会碍到世子妃的!”
计夫人凌厉的目光瞬间扫过邵琬清,淡淡笑道:“你考虑的倒也周全,既如此那便算了吧!只要不走了大褶儿,合了我们这样人家的规矩,也没什么不行!”
邵琬清暗暗松了口气,计世澜便笑道:“还是娘通情达理!”
计夫人笑道:“你也不用拿好话哄着我!你都这么说了,娘想要不通情达理都不能够了!”计夫人心中暗忿,邵琬清这个贱人,可是留不得了,等新媳妇进了门,看她怎么好好的收拾她!
计世澜呵呵笑了笑,又顺着计夫人的心意说了些好听的话,计夫人心情这才好转了些。计世澜趁机告辞,领了邵琬清出去了。
“娘!”计子茜气鼓鼓道:“那邵家的人一个两个怎么都是狐狸精!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连哥哥如今都向着她!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计夫人眸光骤然一凛,身子微微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下意识扭头瞪了计子茜一眼,淡淡收回目光,说道:“再怎么样也就是个妾,等媳妇进了门,有她苦头吃的!”
“怎么?生气了?”燕誉堂暖阁中,计世澜慵懒的坐在铺着驼绒褥子的罗汉榻上,笑嘻嘻的一手揽着邵琬清的纤腰,一手轻轻抚摸她光洁滑腻的下巴,入手触感极好,他心神微荡,忍不住凑过去在她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一股淡淡的馨香从她胸口衣领缝隙处窜入鼻端,若有似无的香味令人欲舍不能,计世澜就觉得自己心里像被点上了一把火。
“妾身哪儿敢生气呀!”邵琬清一扭头别开了脸,任谁都听得出她话中的酸意,“只要世子爷和世子妃高兴,让妾身有个容身之地,有个依靠,妾身便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