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同样的道理。将来自己百年之后,登基的是太子,坐上皇后宝座的是太子妃,耳边风吹得多了,太子哪里还记得外祖家?周家那边,又何尝不会怀着别样心思?
她之所以千方百计想要将甄钰送进东宫,一来是看重她可以帮到太子;这二来,也是为了简家着想。
甄老爷兄弟虽然都是朝之重臣,但甄家根基却浅,将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甄钰将来做了娘娘,只要自己安排得当,让简家和甄钰连上线,便足以同太子妃及其娘家抗衡。
太子妃占了正宫之位,但不如甄钰聪慧;甄钰比太子妃聪慧,在地位上却又输了她一筹;只要甄钰不傻,就该知道外援有多么重要,断断不会拂了自己的好意。
如此一来,有甄钰照拂,简家便可保住现在的富贵权势;而太子妃有她制衡,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反过来,太子妃也同样在制衡她;这样,对皇帝来说,他也不会一边倒的受制于朝臣。
自己不知费了多少心血才琢磨出这一个既可保住娘家平安富贵、又可保住皇儿不受人掣肘的万全之策!
否则,即便太子妃是皇帝钦点的又如何?她想要设法废了她简直太容易不过。她看中的就是她的一大堆缺点,这样的人,更好掌控,对朝臣也没多大的吸引力!
而挑中甄钰作为掣肘的最佳人选,那也是经过无数次考验观察与推敲的,不料娘家人竟好死不死的拖她的后退、拆她的台,让她怎么不气愤心伤?
甄钰如今同简家已经起了芥蒂,女孩儿家的名声何等重要,简瞻荣如此欺负人,甄钰不把他恨死才怪,将来甄、简两家还能够毫无嫌隙的结合在一起吗?可惜简家又没有适合甄家公子婚配的对象,而要再找一个如同甄钰这么合适的人选,一时之间又哪里找去?
皇后重重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事在皇后怒的高压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太子妃虽然颇有不甘,却也不甘去捋皇后的逆鳞宣扬这件事。甄老爷见此事简家没有半点儿问责的架势,也就完全相信了女儿那番话,将此事抛过。只有简瞻荣倒了霉,养好了伤之后就被简阁老做主,扔到了京畿右卫营里“锻炼”去了。
甄钰和丁睿再次见面,是在半个月之后。
丁睿告诉她,他与方泽已经商量好了,先想法子从贾家那里入手,看看能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只是,贾家也是经营了好几辈的豪门大族,想要从中探出点什么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得到的。甄钰亦知此事不易,反倒劝丁睿不必着急。
甄钰又问起忠勇侯府计夫人的动静。丁睿笑着说道:“据邵琬清说,计侯爷如今虽然上朝,不过跟从前比清闲了许多,回府很早,想必是不大管事了。他现在正在打算写一部兵书。计夫人自计世澜得封世子之后,便将目光盯向了西北的计世宜。”
西北那边今年开春又打了一仗,如今才刚刚结束,捷报传到上京,又是只有皇帝一个人看到了立功的人员名单,也难怪计夫人要坐不住了。若是计世宜立了功,可不一下子就把计世澜给比下去了?虽然这动摇不了计世澜世子的地位,但说出去却也让计世澜面上无光,她计夫人自然也就尴尬。
“这么说,计侯爷如今过得还好吧?”甄钰眼睛一亮忙问道。
丁睿心中暗叹,知道她是牵挂,便笑着同她说了许多从邵琬清那儿问来的计侯爷的事。甄钰听了,面上的笑容也多了些,忽见丁睿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讪讪,目光闪了闪,吱唔着笑道:“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得这样清楚?莫不是特意说来哄我的吧?”
丁睿淡淡一笑,说道:“邵琬清如今可着劲的巴结我,她不会骗我。何况,她觉得我打听计侯爷的事是想要巴结讨好计侯爷,我如此热衷功名利禄,跟她极有共同语言,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更不会骗我了!甄钰,你喜欢听这些,以后我多打听了说给你听。”
甄钰目光又黯了下来,低声说道:“丁睿,他搞成这样都是我害的。我,我是不是太歹毒了?”
丁睿摇摇头,说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也是被假象蒙蔽了双眼,只是一心为你娘报仇,这不能怪你。至于南疆的战争,更非你所能掌控,要怪,那也该怪简家的人一心争权夺势,拿国家大事当儿戏搅合。”
甄钰叹道:“可我早该想到的,他,他对邵琬清那么好,我,我就该想到的……”
“甄钰,别这么说!”丁睿苦笑道:“好歹他还活着,可是邵姨和宝儿却不在了!凡事有因必有果,他种下的因,理应承担相应的果,如果他当年多派一拨人问一问、寻一寻,也许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事了!”
甄钰身子一震,忍不住抬起头悠悠的瞧了丁睿一眼,心里有些怔怔:凡事有因必有果,也不知今日之因,他日又会结出什么果?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