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昌公主便将与甄钰事先对过的话娓娓道来,只说是瘟疫之后,她心中甚是不安,更觉得深深的愧疚,是否因为自己在此修行避祸方引来此难,恰好甄钰手中有玉华堂在当地做生意,于是她便与甄钰商量,让玉华堂上下人等帮着官府施粥救人。
说到这里,荣昌公主望了皇帝一眼,此时甄钰也站了起来,与荣昌公主相视交换了一个眼神以示证明她的话是真的。皇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这件事他是知道的。玉华堂挂在甄钰的名下,但实际上却是梁玉中的产业,皇帝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一点儿。
荣昌公主便接着往下说,药方便是玉华堂所救济的那些人当中一人所赠,那人自己也是辗转从旁人手中得来的,据说是一位老大夫毕生之心血。那人本想凭此药方献给官府然后狠狠的赚一笔,不想官府大门岂是他说进去就能进去、府衙大官是他说见就能见到的?他又不放心通过衙役进献药方,既怕被人当成骗子痛揍一顿,也怕怀璧其罪被人杀害。不料这一来二去的,他自己也染上了瘟疫,很快就卧床不起,弥留之际,便将此药方送给了照顾他的玉华堂掌柜。
那掌柜的不敢怠慢,更不敢藏私——梁玉中和甄钰是何等背景身家?这药方虽然珍贵、可以保他大横财,但这事一旦暴露,他恐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况且,那人将药方送给他之后也告诫过他,这药方并不曾有人用过!也就是说,有效还是无效,他也不敢肯定。
皇帝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抬眼瞟了荣昌公主和甄钰一眼:如此说来,此事这是死无对证了?
“女儿拿到那张药方之后也不敢轻易动用,请教了栖霞寺中掌管药材的大师,又请来了几位南京城中的名医探讨,最后由玉华堂找了十来位身患瘟疫严重情况不等的难民试了药,有效后方才命大量使用。后边的事,钦差大人到了南京之后,女儿便交由他去做了!其实这件事不只是女儿的功劳,甄姑娘、钦差大人以及江南官府、玉华堂都有功劳,女儿实在是汗颜!”
久不出声的甄钰这时忽然主动笑道:“公主此言差矣!若不是公主有此魄力,当机立断,那药方还不知要经过多少次讨论方才得出定论呢!到时候,怕是也晚了!”
皇后听了荣昌公主这么一解说下来,本来有些不太高兴,怪她不分场合、不懂时机一味谦虚低调得有些过了头了,等这事过后,非得好好的说说她不可!
不过,此刻听了甄钰这么说皇后复又高兴起来,向甄钰含笑点了点头。
皇帝也点头称是。如果荣昌公主不是公主,她的话那些官员们哪儿肯信?这药方万一不对,害死了人,激起民变,谁也担不起这样的责任!由此看来,荣昌公主当时也不敢有十足的把握,已是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了。虽然有点儿冒险,但在那种情况之下,死马当活马医,未必不是一种勇气!
“甄姑娘说的不错,静瑜啊,这份荣耀你当得起!”皇帝笑道。
“女儿谢父皇!”荣昌公主这才由衷的高兴起来,向皇帝深深一福。
皇帝见了愈高兴,这说明荣昌公主十分看重他的意见,而且,是个心底淳厚的,不曾将事实全盘呈出之前,并不敢居功自傲,反而心有不安。
“皇后,静瑜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该当重赏!你说说,该赏些什么好呢!”皇帝心情十分之好,哈哈笑道。
皇后更是心花怒放,眉开眼笑道:“这臣妾哪儿知道呢,不过,皇上的恩典,不拘赏的什么,静瑜都会喜欢的!”皇后说着,频频向荣昌公主使眼色。
皇上微微一笑,向荣昌公主道:“静瑜,你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荣昌公主身子轻轻颤了颤,垂在身侧的两手下意识的握成了拳,轻轻的着抖。她的胸口也轻轻起伏着,似是胸中波澜起伏,情绪十分激荡。
甄钰就站在她身边,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她突然之间的变化,甄钰心中一紧,受她的情绪感染,顿时升腾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荣昌公主深深吸了口气,嘴唇颤动着,脸颊抽了抽,突然屈膝跪了下去,俯道:“女儿,女儿求父皇赐给女儿一个驸马!”
“……”皇帝唇边的笑容顿时僵住,眨了眨眼,望望跪在地上的女儿,又望望皇后。
众人都被荣昌公主的惊人之言震住了,大殿中一时鸦雀无声静可闻针落地。
皇后胸中一滞,一口气憋得眼前黑,脑门上一阵一阵眩晕,沉着脸咄咄道:“公主!你可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堂堂一位公主,求什么不好,求驸马!这若是传了出去,叫外头的人会怎么看?还不得说公主思春!
皇后瞪起眼睛,凌厉向柴姑姑一扫。柴姑姑顿然醒悟,向上屈膝垂告了个罪,忙使了个眼色,屏退了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将甄钰和福清公主都领去了偏殿。
“公主!”皇后好容易缓过神来,喘着气便又开口。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