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钰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如果她猜的不错,那个老宋大夫应该就是胡太医那失踪的兄长。
当时,他听说了她的身份之后,也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显露出什么别的情绪,这不像一般大夫的反应。还有那张药方,药圃子里那些草药,以及计世宜讨去的那张方子,非遍阅医学典籍不能有此成就。一个民间普普通通的大夫,要想达到这种水平几乎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瘟疫消退过后,甄钰曾命秋心姐妹悄悄的去了一趟宋家村,秋心姐妹回报说那儿已经人去楼空了……
当时甄钰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也没有想太多,今日与胡太医见了一面这才突然想到,老宋大夫之所以避开,十之**就是因为那张药方。今日胡太医脸色不太好,神情也有些恍惚,他打探那药方的出处,分明不是“学习、切磋”那么简单,也就是说,从这药方中,他定是看出了什么、想要求证什么。而他可以看出,别的什么人没准也能看出,老宋大夫交了药方就跑路,定是为了要避开什么。
究竟是什么人让他如此忌讳?
难怪他问她要银子呢!没准,当日她们前脚离开,他们父子后脚也跟着走了!
只是,甄钰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那个宋大夫,却又是他什么人?父子吗?
没过几日,秋心便将打听来的事一一禀告了甄钰。胡太医的兄长当年是太医院最出色的大夫,最擅长的是外科,经他手培养的军医在军营中都是主力骨干,他自己也曾经在军营中呆过一些时间。当年计侯爷的兄长狩猎重伤,便是由他负责主治,但不知为何,从不失手的他偏偏这次就失了手,也许是害怕皇帝怪罪,在计侯爷的兄长去世的头一天,他就失踪了。等皇帝和计家的人想起来找他时,他早已不知到了哪儿,后来,皇帝震怒……
这一下子,连秋心也不由得动了疑心,向甄钰道:“这事说来也奇了!大胡太医虽然医术高超,但俗话说的‘医得了病,医不了命’,计侯爷的兄长身受重伤,谁又不是大罗神仙,敢保证能够治好他。仅仅因为这个,大胡太医便一声不吭的、甚至不顾家人性命就逃了,这也太奇怪了。”
甄钰摇摇头,说道:“他不声不响的玩失踪的确很奇怪,但也不见得是不顾家人性命。计侯爷兄长的伤那么重,皇帝不会不知,更不会因为这个要他全家性命,再说了,不是还有胡太医在吗?想必他玩失踪之前应该已经想到了。”
大夏朝的皇帝对两种人格外宽容,一种是言官御史,开国先祖便留有“不杀言官”的铁律,每一代的皇帝再昏聩也懂得这个道理,这是为了鼓励言官畅谈逆耳忠言不必有所顾忌;另一种便是太医,也是为了鼓励太医们尽量说实话、办实事,若是随随便便就砍了胡太医一家的头,将来还有哪个太医敢尽心治疗?抱了无过便是功的求稳心态,开些不温不火的药方便能将病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正常拖死。
只是这么说来,计侯爷的兄长即使不治身亡,皇帝也断断不会怪罪,顶多训斥几句,性命之忧那是肯定不用担心的。但是大胡太医偏偏就偷偷摸摸的逃了!而且看样子,当时连胡太医他都蒙在骨里!
联想到那一年生的那么多事,甄钰理了理思绪,抽空将这事告诉了丁睿。她自然没有暴露老宋大夫的事,只是跟丁睿说,计侯爷的兄长乃是所向披靡的大将军,在狩猎中竟受了重伤会不会有什么蹊跷?跟贾家、简家的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还有,当时的太医院院判在他死前竟然逃跑,这中间有无内情?
丁睿和方泽如今正想尽一切办法要将贾家这块铁板撬开,听了甄钰这么说,顿时也注意了起来,答应回去与方泽好好的商量商量。
甄钰又重新拿出了那只饰盒,只是灯下数次翻来覆去,也不能现其中究竟有何秘密。甄钰甚是郁闷,想要放弃,又怕错过了什么,不放弃,却毫无进展,活脱脱变成了一块鸡肋。
这日一早,甄钰刚刚到正院向甄夫人请安,突然外头刘姨娘急匆匆的进来,匆匆向甄夫人行礼之后,向甄钰陪笑道:“姑娘,外头有人找姑娘,说是宫里来的,请姑娘这会儿就出去呢!”
自打甄钰一个多月前在宫里惹了皇后不愉快之后,一直没有进过宫,福清公主也没有传她进宫,这回乍然听说宫里来人,母女两个都吃了一惊。
“既是宫里的人,若有旨意怎么不快请进来呢!”甄夫人道。
刘姨娘陪笑道:“可是……她们坚持要二姑娘出去,说是,说是不打扰府上了……”
“胡言乱语!”甄夫人不由蹙眉,道:“这是怎么说的?是哪个管事传的话?怎么这么不清不楚的!”宫里来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说话?
刘姨娘顿时尴尬起来,不敢跟甄夫人顶撞,求救的望向甄钰。
甄钰想了想,笑道:“娘,我出去看看,也许来的是福清公主也不一定。”
甄夫人一怔回过神来,这种话,想必也只有福清公主说的出来,便也没有阻拦,只道:“那你去吧!”想了想,只得又道:“若真是公主,既然到了家门口,便请她进来坐坐吧!”
甄钰一笑点头,起身带着秋心等一并去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