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改变了,那仅仅是他以为而已。
“父皇,”夏见泽深吸一口气,俯叩头在地,决然道:“儿臣求父皇赐婚,儿臣想娶甄钰。”
“放肆!”皇帝震怒厉喝,“哐啷”一声脆响,明黄彩绘的金边茶碗在地上摔得粉粹,袅袅的茶水冒着热气缓缓升腾,空气中渐渐的弥漫了淡淡的馥雅清淡的茶香,清香宜人,沁人肺腑,浑身的毛孔仿佛都舒展开来。
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都提得紧紧的——除了皇帝。
太子心里暗暗冷笑,闹吧,最好闹得更大一点!太子只顾幸灾乐祸,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后向他递过来的眼色。
皇后心中暗叹,只得自己起身,忙忙向皇帝陪笑道:“皇上,定郡王他还年轻,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请皇上息怒!”
太子听见皇后为夏见泽求情,心里十分不悦,抿紧了唇不吭声。
皇帝冷笑:“年轻,血气方刚?这就可以目中无君无父了吗?朕看他是小人得志,轻狂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夏见泽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脸色瞬间白得没有丝毫血色,他慢慢的抬起僵硬的脖子,望向皇帝。雪白的面上,衬得那一双绝望的眸子分外深黑。
“父皇,”夏见泽的声音里透着嘶哑和无法以言语表达的伤痛,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眸光沉寂如千年不变的古潭,就这么直直的望着皇帝:“儿臣从未有过无君无父的念头,况且,呵呵,儿臣有何资格如此?不是吗?儿臣喜欢甄家姑娘,儿臣只想娶她,求父皇看在儿臣母妃早逝的份上,答应儿臣吧!无论父皇要儿臣做什么,儿臣都愿意!”
皇后听他如此说来,不知怎么的,突然感到有一阵阴风从心头刮过,凉凉的,凉的瘆人,虽置身锦绣敞亮的偏殿中,她却感到毛骨悚然。
贤妃,那是多少年前的人了!当年那么恨,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过了这么多年,她的音容笑貌在她心里也渐渐淡化,只余一个绰绰的影子。她没有想到,夏见泽竟然会当着皇帝的面提起贤妃!
“你——”皇帝脸色煞白,又惊又怒,手指指着夏见泽不停的抖,胸膛一起一伏,看起来情绪激荡,气得不轻。
“皇上……”皇后怔怔的唤了他一声,心里骤然一酸,提起那贱人,他的情绪竟会激动成这样!
“求父皇成全,哪怕撤了儿子的封号。”夏见泽心里突然感到一股报复的快意,紧张得悬在半空的心突然一下子也变得无比的轻松,平平淡淡的说道。
皇帝只觉得血气上涌,眼前一片晕眩。他错了,是他错了,他没有想到,甄钰对夏见泽的影响竟然会这么深!
“休想!”皇帝绷着脸咬牙迸出这两个字,冷厉的目光在夏见泽和太子身上扫过,厉声道:“出息了!为了一个女人,你们兄弟俩竟如此不顾体面在朕面前相争!朕今儿就把话放在这里,两个朕都不答应,都下去!”
“父皇!”夏见泽不死心,依然直直的跪着,面无表情淡淡道:“儿臣求父皇成全!”
“成全?”皇帝怒极反笑,阴沉沉道:“何至于要朕成全?怎么?难不成你和甄家那丫头有了私情?若果真如此,那丫头却入不得我皇室的门!”
“不是!”夏见泽急道:“是儿臣倾心甄姑娘,请父皇成全!父皇倘若不答应,儿臣一辈子都不娶妻。”
皇帝大怒,盯着他灼灼道:“朕就是不成全,怎么样?朕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你一辈子不娶妻?嘿嘿,好啊,朕倒要看看你做不做得到!滚出去!都滚!”
皇帝抓起身边的花瓶,随手朝前扔了出去,“嘭”一声刺耳的脆响又砸成了碎片。
“儿臣,儿臣告退!”太子心惊胆战,眼看就要参政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父皇显然太不明智。何况,他也不是非要娶甄钰不可,既然皇帝已经说了,两个都不许,那么他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可以全身而退了,何苦还留在这儿殃及池鱼?
皇后见太子欲退,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匆匆行了一礼,与太子二人无声退下。
“你还不滚!”皇帝冷冷盯着剩下的夏见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