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贺的人群簇拥着那对新人入府,她站在原地,双腿仿若灌了铅般沉重地迈不开,她张口想要喊他,却是哽咽地说不出话来。然而老天爷还是觉得她不够惨,原本晴好的天竟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水顷刻间打湿了她单薄的衣衫。
街上的人群散去,她孤零零地站在雨中,无助地像个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后来又是杜子璿找到了她,那一刻,她死心了,也认命了,她已经不是一个健全的人了,能有人不嫌弃她,愿意娶她为妻,她应该心怀感恩才是。
很快,他们的婚期定了下来,娘亲虽然遗憾她没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但还是满心欢喜地为她制备嫁妆,只可惜就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缠绵病榻多年的杜夫人突然去世了,杜子璿要守孝三年,他们的婚事便也搁置了下来。
再后来,她沈家接二连三的出事,不到两年的时间,便由盛转衰,祖母和父亲相继离世,她和母亲,弟弟被那些自私贪婪的宗亲们赶出沈家,流落街头,而她的身体根本就是个无底洞,需要很多名贵的药材养着,母亲为了给她调理身子,不知遭受了多少的白眼。
他却又在那个时候去招惹她,让杜子璿误以为他们藕断丝连,一气之下,在杜严两家的安排下和严忆珊一起去了英国留学。
然后是母亲的惨死,之望被设计陷害惹上了人命官司,那个时候之望才十七岁,还是读书的年纪,那样的罪名一旦坐实,他的一辈子就毁了,她被逼无奈,只好去求他,屈辱地把自己卖给了他。
他费尽心思的想要得到她,却并非是因为爱,他只是想要折辱她,想要让她痛苦难堪。
最初看到他和那个女人恩爱甜蜜的样子,她的心还是会痛,但后来就麻木了,他早就不值得她爱了,她总是一遍遍地这样提醒自己。
可是现在,她突然现这样的自我说服已经不管用了,因为此刻她的心好疼,就像万千根细如牛毛的针扎一般疼。
她急切地摸出随身带着的小药瓶,想要取药来吃,可是她倒了又倒,却是一颗都没有了。
药瓶滚落在地,她捂着胸口疼得满地打滚,药瘾也在这个时候作,她浑身颤抖,痛哭流涕,模样与那些犯了烟瘾的大烟鬼没什么两样。
就在她被那极致的痛苦折磨得想要一头撞死时,突然有一双小手拦住了她,紧接着那手的主人喂了她一丸药,正是她平时吃的止疼药。
“巧儿?”疼痛缓和下来,她反握住那人的手,试探地唤了一声,仔细摸过之后,她便确定了来人就是碧巧。
她拉着她,震惊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璇儿和她哥哥呢,他们没有带你走吗?”
碧巧沉默地看着她,眼中竟带着一丝鄙夷和嘲讽,然而沈之悦却是看不到的。
“她怎么样了?”冷不防地一个漠然的声音响起。
碧巧一把甩开沈之悦的手,起身冲来人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回杜少夫人的话,她已经瞎了。”
“哦?”严忆珊在保镖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唇畔扬起漂亮的弧度,“有意思,一个聋子,再瞎了,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