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生子当如孙仲谋
冬日的暖阳洒在甘露寺的飞檐斗拱间,红色的廊柱泛着亮光,江南的冬天来得迟些,寺角的枫树正艳若二月春花,美若红娘。
寺中香火缭绕,木鱼声声,一片祥和,或许因为当年刘备曾在这里和东吴结亲,迎娶孙权之妹孙尚香,成就了一段千古姻缘,以至不知从何时起,润州附近的百姓就口口相传,说甘露寺的姻缘签特别灵验,由此寺中香火鼎盛,城中的富家闺秀,官宦小姐,平民家的大姑娘,甚至是青楼女子,都爱到甘露寺来焚香求签,每日里群莺软语,胭脂飘香。
如此一来,那些自命风流的文人士子,色中狼友,自然也对甘露寺趋之若鹜,有些人干脆在寺中求得一间禅房,长住于此,美其名为寺中清静淡泊好读书,至于为求清静还是为求眼福,就不得而知了。
相传前任知州万相亭之女万庭芳,正是来甘露寺上香求签之时,得遇江宁才子任长青,万庭芳美若天仙,加上身为知州之女,身份高贵,而任长青却是寒门子弟,但才华相貌出众,两人在于甘露寺一见钟情,缘定终身,后任长青上门提亲,万相亭念其才华,不嫌寒微,竟同意将爱女下嫁,成就了一段佳话。
前有刘备、孙尚香,后有任长青和万庭芳,使得甘露寺的名声更显,一时寺中莺声阵阵,书声朗朗,钟声和唱,组成了一道美妙和谐的奇景。
“喃喃,你慢慢走,小心前面的赖皮狗!”许清喘着长气儿,放声喊道。
“这寺庙之中,哪来的赖皮狗,你才是……”晏楠虽然及时收声,但俏脸仍不免微红。
“好啊!你竟敢……”
许清话才说一半,就被前面一个带着磁性的男声截断:“这位姑娘说得是,这甘露寺中恬和安祥,何来赖皮狗之说,倒是这位公子以此目看人,未免把人看低了,不妥!殊为不妥也!”
此目看人?什么此目?许清一下子醒过神来,感情这些‘柴子’骂人不带肮呢。许清往前一看,就见前边走廊间转出两个公子哥儿来,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只是大冷天还拿着一把折扇晃个不停,也不嫌寒碜?
前面的晏楠先是噗哧一笑,艳若春花,接着俏脸一绷,瞪了那两个‘柴子’一眼,回头又对许清抿嘴一笑,如上演变脸戏法般,最后莲步轻移到一旁,一副壁上观的模样。
好吧!咱们是文明人,君子动口不动手,许清毫不迟疑答道:“两位公子腿踏梅花印,双耳竖着听,鼻闻十里香,口中气旺旺,难得一见的忠厚相,堪比我家的大黄……”许清口若悬河,直把那两位‘柴子’说得脸上一片酱紫,神情脉脉,欲语还休,旁边看热闹的才子佳人们指指点点,笑得花枝乱颤。
一挑二,完胜!
看着两位落荒而逃的家伙,许清暗道一声晦气,今日难得有空陪晏楠上北固山看看,不曾想遇到这事,把兴致都搅没了,他回头看一眼还在随着众人轻笑的晏楠,晏大小姐顿时收住笑,一脸做错了事的小模样,一步一步挪到他面前。
装!你继续装!
看到众人散去,许清轻咳两声,摆出一脸正色说道:“喃喃,别人赶着上香也就罢了,那是为了求个好姻缘,你赶去干嘛?难不成你也想再去求个好姻缘?”
晏大小姐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脸上的小意顿时消散无踪,轻盈的身躯跳了起来说道:“除了求姻缘,人家不用求别的吗?哼!我就求姻缘去,看你怎么样!”
说完小蛮腰一扭,扬长而去!这个小皮娘,在家还好,一出了门又尽露刁蛮本性,方才还敢站着作壁上观,这还得了,夫纲何在?睢着她轻盈而去的身影,许清本不想跟上去,这太有失咱们男人的脸子了,可看着四周那些狂蜂浪蝶垂涎欲滴的目光,许清心中就一阵阵寒,只好追上去说道:“喃喃,等等我,此处群狼环伺,危机四伏,咱们还是另找一个幽静的所在……“
“什么群狼环伺,狼在哪里?哼!好不容易陪人家出来半天,你却不是狗就是狼的……噗哧…….”
晏大小姐说到这,自个忍不住笑了起来,俏脸上的梨窝甜美异常,看得许大官人目光一滞,连她是狼是狗的语病,都懒得去计较了。
晏楠见他没挑自己的语病,倒不好再冷脸对他,对上他痴然的目光时,心里暗暗欢喜的同时,脸上也不禁有些烫。
许清家里那们红菱她虽然没见过,但却被小颜形容得温柔和善,美绝人寰,甚至她还偷偷跑去景明坊看过梁玉,那也是气质容貌不输于自己的绝色美人。小心思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此时看到许清痴然的目光,心里便如喝了蜜了一般,她缓缓低下头,轻声说道:“那你说,去哪里?“
许清醒过神来,脸上微赫,这世上自己看自己娘子呆的还真不好,鉴于晏楠还没过门,主啊,你就原谅我吧!他打了个哈哈说道:“咱们到山北边去看看,那里可以俯瞰大江,空蒙壮阔。“
北固山雄立于长江边上,三面悬崖,控楚负吴,地势险峻,南朝梁武帝曾手书‘天下第一江山’来赞其形胜。许清两人出得甘露寺,来到北崖的北固亭,只见大江浩浩荡荡,江上千帆竞逐,百舸争流,远远可望见金山寺又塔,双岚对锁,气象万千。
此处是风景最佳处,虽值初冬,游人也不少,亭中侍女流连,亭外士子冠戴整齐,来回踱着方步,高声吟诵着自己的词作,只望能引来亭中闺秀们青睐的目光,重续一段任长青和万庭芳的佳话。
许清瞧着这年谈恋爱的方式,甚觉有趣,男的丢书袋,女的丢手绢,盈盈眸光一碰,一世尽在不言中。
他正笑着回望晏楠,就听那熟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再度传来,许清细看,不是方才那两个‘柴子’是谁,只听一个朗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