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贵额上冷汗已经冒下来了。余氏当年的惨状他是亲眼见着的,当年多么威风的一个人,现如今在后面佛堂里已成了个半死的废人,这可都是面前这个九姑娘做出来的!这丫头若没有几分把握怎么会把他们叫过来?王二麻子还在这里满口胡沁,没半点眼力劲儿,他怎么会不慌张?!
梁氏聂氏这会子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琉璃飚的时候,当真是连她们也要忌惮几分的,这丫头做事向来有把握,眼下这模样看来,定是拿到他们什么把柄了,这当口她们要是插嘴,不是自找没趣么?
琉璃看着他们各怀鬼胎,也不急着说话,等半杯茶都喝完了,才道:“知道你们想出去,我也不敢拦着。我虽然没那份耐心对个奴才敬着捧着,可再怎么着,你们也是侍候过老太太的不是?叫你们来,就是要拜托你们二位,把这些年庄子上的收支对上一对,再顺便做个交接,也好落个有始有终。——二夫人,烦请把近三年大库里的岁供簿子拿给我。”
说到这个,王二麻子忽然也顿住了,与李富贵一道跪在地上看着那簿子到了琉璃手中。
琉璃翻开簿子,说道:“不说上交上来的作物,光这三年东郊上供的岁纳一共是八千五百三十两银子,没错罢?”说着把簿子扔到一边,从身边匣子里又取出两本帐簿来,“这是东郊帐房里你们自己记的收支帐簿,上头光大前年一年就收入了九千四百八十两银子,前年是七千九百二十四两,去年是八千一百四十一两!我想问问,这多出来的两万多两去哪儿了?!”
她把帐簿往王二麻子跟前一丢,目光如冰抬起了下巴。
梁氏听得这个,立马把屁股抬了起来,“两万多两银子!”
聂氏也唬得起了身。
王二麻子和李富贵低头瞧见那帐簿,脸上顿时转成了煞白!
“这,这帐房,帐房的帐未必准确……我们可没有贪墨银子!”王二麻子还在抵赖,“庄子里收的银子可都交到府里来了,不信你可以去问!”
何府里的奴才就没有几个嘴软的。琉璃没了跟他们兜圈子的兴致,站起来将匣子里往他们脸上一砸,怒道:“这里头都是你们在外买宅子置田地的字据!一个奴才,竟敢拿着主子的钱在外置宅子买田地,难怪说得出姑娘少爷也要敬着你们的屁话来!你们这样的狗奴才,你就是留下不走我也不要!”
李富贵慌忙将散落的字据捡起来,能做到管事的都识几个字,再不识字,上头自己的大名总是认得。李富贵看了几张,额头上的汗就越的密了,脸色也越的青白了。
王二麻子被匣子砸中了鼻子,喷喷冒出血来,可是这会子他也理会不得,急忙跟着去捡。有关他的可太多了,置宅子的,买丫头的,纳妾的,存钱庄的,每看一张,他两眼就往大里睁一分,看到最后,一双眼珠子竟是要脱眶出来了!
“这,这,不可能!”
“不可能?”琉璃大步走到他跟前,“要不要我去官府把你们买卖的印信调出来给你看!”
都知道她如今是祈允灏的未婚妻,真要去调,官府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王二麻子瘫坐在地上,忽然一骨碌爬到她膝下:“九姑娘!姑奶奶!求求你了,饶了奴才吧!求求你了!”
琉璃眯眼盯着他,一张脸寒到了极点。梁氏早被那两万两银子气得忍不住了,急步过来,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个狗奴才!贪墨府里这么多银子竟然还敢求饶?还敢闹事?!我若能饶了你,我就不是这府里的夫人了!来人!”
“慢着!”
琉璃出声冷喝,低头看着李富贵,“说,你是怎么调到管事位子上来的?给了谁好处?给了多少好处?!”
李富贵顾不得擦汗,看了眼梁氏聂氏,顿即往地下磕起头来。琉璃使了个眼色给月桂,月桂拿着棍子往他背上也打了一棍:“姑娘问你话,还不快说!”
李富贵吃疼,咬咬牙,终于道:“不敢瞒姑娘,当初是三夫人当家,奴才每年要给她千两银子的孝敬。不止是我要给,王二麻子贪墨银子的事三夫人也早就知道了,当初也敲打过来着,王二麻子给了她两千两银子,于是就遮了过去。到如今,他每年也要给她一千二百两的孝敬。”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