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倒不在意,反正早晚依旧是去了,她不见她也不着急,更是不觉得这样就是扫了她的面子。反正自己礼数到了,将来就是找碴也找不到她头上。
而接下来几日朝局似乎又松泛了些,因为祈家父子回来得早些了,虽然正常的休沐还是被剥夺,但起码可以赶回来吃晚饭。许是见面的机会多了,琉璃与祈允灏相处也自在多了,有时候饭桌上竟还能给他说个笑话儿,而他也总是微笑听着,并不怪她有违闺仪,没个当主母夫人的样子。
不过也仅止于此,没有更多的了。但凡他皱眉的时候琉璃就静静退开,除非他开口让她留下陪着,她才会拣些轻松的话儿说说,或者读书给他听,又或者写几个字给他看。让人意外的是,他的字竟然也写得很好,气势如虹,苍蝤有力,很配他给人的感觉。然后,他也是唯一一个没对琉璃的字表示惊讶的人,虽然也对着她的字点头,可仿佛她能写成这样,很应该似的。
琉璃因此有点不服气,这日便拿了幅正准备送到尚品书斋去的六尺宣出来给他看。她如今行情涨了,外头对煦阳先生的书法,已经到了趋之若鹜的地步。一幅这样的六尺宣她能卖给书斋五十两银,而掌柜的对外卖出,当然还要多上几十两银子。所以现如今每个月她也顶多只给书斋送两幅字去,就是追求一个精字。
祈允灏自小也读了好多年书的,自然知道字要写的好,是要花不少年功底的,以她的年纪能写到这样能赚数十两银子的地步,琉璃就不信他还能不表示点什么出来。
哪知他看了半晌,还是只是微笑抚着她的脑袋,说了声“不错”,而已。
琉璃从此死了心,再不写字给他了。
至于王府外头的事,城门各处如今也还是加了兵把守着,遁城的人数也未有减退,只不过,南城门的段延山现在已经被撤换下来了,新任上去的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只知是庆王的人。琉璃这么一闹,竟让这庆王捡了个大便宜,在她心里庆王虽没有太子夫妇那么阴险,但是会想到夺哥哥的皇位,也许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对于南城门的换将,不免觉得是走了只狼又来了只虎而已。
这两日听季小全从外头传进来的消息说,圣上龙体似乎又缓和些了,而因为最近太子在民众之中声望大跌,朝中仿佛也有人开始弹骇他不顾民生,时有霸道违礼之举,于是又被圣上叫过去训了一顿。这些事原本外人是不会晓得的,可因为朝里还有个庆王,宫里又有与皇后斗了半辈子的骆贵妃,这类事又怎么会传不出来?
祈允灏从来不跟琉璃说这些,琉璃当然也不会问,但她不问却并不表示她不需要知道。
她向季小全问过两回,后来季小全再进府来,不必她问,也会把听来的事情说起。庄子里头各府的人都有,传递消息的范围很是广,当然这里头也有些以讹传讹的,不过季小全是有脑子的,会结合分析,所以到了琉璃这里,都已经是把无用虚假的信息过滤过的了。
所以琉璃虽然足不出户,但是京城里的事,包括各党派的关系也算略知皮毛。这日正想着把收到的几封信都好好回一下,外头忽然就报左丞府的少夫人来了。
宋毗如今当任中书省左丞,淑华自然也就晋升成了左丞府的少夫人。她的宋子玉如今也在六部做了员外郎,日子可谓一步步正在顺着她当初为自己拟定的人生在走。
琉璃让蕊儿去二道门迎了她进来。
“何府长房待你不好,那是长房的事,你如今做了夫人,莫非便将人一竿子全打了,不待见咱们这些姐妹了不成?”淑华一进门,便睐着她说道,“你就是没空回信,好歹也差个人上我那里说一声儿,京城算起来也就这么大,怎么就能耽误了你许多工夫?”
琉璃点了菜单让蕊儿下去备午饭,等月桂给她上了茶,便摇扇子道:“两月不见,你这嘴巴是越地利了。七月天可还热着呢,什么事让你这么急巴巴地跑过来?回头有个头疼脑热的,又是我的错。”
淑华抿嘴,说道:“我哪敢说你的错?你连当朝太子都不放在眼里,把个四品都尉打得满地找牙,至今都下不了地,如今都成了京中的名人了,我哪敢怪到你头上?又不是活腻了,要回头被你打了,可上哪儿喊冤去?”
琉璃瞥了她一眼,说道:“合着你大热天上我这儿来,就是为了拿我寻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