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韶的手刚撑到地面,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精致的凤履,拖摆至地的九凤齐翔的鸾衣,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衣摆上繁复的花纹,可他不想抬头,他不想看见徐皇后眼里对他的失望,他捏紧手里的玉兰花,低着头一声不吭,即使膝盖那里已经疼的钻心。
“太子,你还不起来!难道要本宫亲自去扶你起来吗?”徐皇后端严肃穆的声音想起。
拓拔韶抬头看了眼徐皇后,这是自己的母后,却用着像看一条狗般的眼神看着自己……
拓拔韶将头微微一撇,不想再看见这样的眼神,他单手撑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咬咬牙挺住膝盖骨那里传来的噬心般的痛楚,还有身体其他部位的阵阵隐痛。
他看了眼自己右手上抓着的玉兰花,低头向徐皇后行了一礼,“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吉祥。”
徐皇后的脸色这才稍微缓了些,至少他还是知礼的,而皇上也正是喜欢他这一点。
“太子起来吧。”徐皇后微抬了抬手,等拓拔韶起身后,又张口训道:“你要时刻记着,你是太子,不可再做出这般顽劣不堪之事,”
拓跋韶低下头,对于徐皇后的斥责,没有做任何的解释,他只把那朵玉兰花递到徐皇后的面前,漂亮的双眸子满含希冀,“母后,这是儿臣为您摘得玉兰花,您带着它,定是极为好看的。”
徐皇后听得拓跋韶的这番话,有些怔了怔,但随后更多的是气怒,她伸手一把打掉拓跋韶手里的那朵她连看都没看的玉兰花,“太子,你是大周的太子!你每日到底在做些什么?你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些什么?不务正业,不求上进!本宫真是要被你给气死了,你在这好好反省自己!哪儿也不许去。”
说完这番话,徐皇后缓了缓气,“太子,本宫还有其他要事,没有功夫在这陪你耗,你能不能懂些事,能不能让本宫不给你操那些心?”说罢怒气腾腾的拂袖而去,带走了一大片人,徒留着几个伺候着拓跋韶的人。
拓跋韶咬了咬唇,强忍住自己眼里的泪水,分不清心里是难堪多些,还是难过多些。他捏了捏自己的拳头,直盯着被徐皇后拂落的那朵玉兰花,玉白色的花瓣上粘上了点点泥土,不再像初始的那般纯白无暇……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都呆立的站在那里,没人敢说上前宽慰宽慰拓跋韶,都只垂着头地站在那里,如同木头人一般。
终归是还小,拓跋韶站在那里许久,膝盖那处疼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他眼睛红了红,想到自己记事以来,母后对自己的不闻不问,漠不关心。他无论做什么努力,母后都是不以为意,甚至是各种的不耐烦……
拓跋韶想到这里,觉得有些委屈,他掐了掐自己手心,再委屈再难过,他也不许自己哭出来。
“太子弟弟,这是怎么回事?”,突然一声极为清朗的声音传来,拓跋韶闻声抬起头,虽说不许自己哭出来,但眼眶里还是蓄满了泪水。
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三哥拓跋赟,他大自己一岁,深受父皇的宠爱,母后将他的母妃良妃和他都视为死敌,并拿自己处处与他相比。可母后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羡慕他,羡慕父皇对他的喜欢与关心,对自己只是审视和严苛。羡慕他的母妃良妃对他的嘘寒问暖,温柔体贴,而自己的母后,对自己只是无尽的漠视和不满意。
拓跋韶睁大了眼睛,但眼眶里的泪却让他看不清眼前之人的面孔,可他却看清楚了他眼里明明白白的对自己的担心,他心里的委屈更甚了,眼泪蓦地一下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这下,他终于完完全全的看清了眼前之人的面孔,他身形修长,拓跋韶只到他的肩膀处,他面容比不上拓跋韶的精致,但也十分俊秀斯文,眉间存着是与生俱来的傲气与轩扬,而此刻他眼里星星点点的全是对自己的担心,拓跋韶抬起头看着拓跋赟的双眼,直觉得他眼里的光毫无阻碍的照进了自己心里,让自己满满的委屈憋闷都瞬间消失殆尽。
“太子,莫哭啊,告诉三哥,是谁欺负你了,三哥给你做主。”拓跋赟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小男儿,心里很是心疼和愧疚,他还这么小就要背负这么多东西。
父皇把大多数的宠爱都给了自己,对他却永远都是严词厉色,而母后,也就是徐皇后,太子的生母,更是对他没有一丝母亲该有的温柔,但也怪不了她,父皇真正爱的那个人是自己的母妃良妃,尽了全力来护住母妃和自己,所以徐皇后想要的任何东西,都是要看自己争自己抢,而面前的这个太子弟弟,也就沦为了徐皇后得到权利的牺牲品。
“三哥,我……”拓跋韶看着拓跋赟,有些说不出话来,虽然都是父皇的皇子,但母后却严令自己与拓跋赟有过多的接触,所以拓跋韶与自己的三哥之间并不熟悉,他虽然想与拓跋赟说些什么,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