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又饿又疲乏,身体贴着墙壁站得有些累,却不敢闭上眼睛。
窗外的风声呼呼地刮着,听得人心惶惶的。
文俊昇怀里的小猫睡着了,他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何嘉,生怕她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你能体会一个人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看那种眼神吗?
何嘉就知道,那是一种没办法直视却怎么也没办法忽视的眼神,虽然尴尬却没办法视而不见。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眼神,沿着墙壁缓缓地蹲在地上,试图和他聊聊天打发时间,现在夜色这么晚、这么冷,她就算走出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回学校的路,先熬过这一晚再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文俊昇?我们聊聊天吧!”何嘉开口道。
文俊昇看向何嘉,点点头。
“你和我说说你家人吧?你好像……”
“不!”文俊昇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大声吼道,把手上的猫扔到地上,猫后知后觉地扫了一眼,走到一旁继续睡。
“不要提他们!我不许你提他们!”文俊昇吼道。
何嘉蹙眉望着他,轻声问道:“他们对你不好吗?”
文俊昇摇摇头。
何嘉很好奇他的童年成长经历,他这样的性格很大程度是后天环境影响的。犹豫了许久,继续道:“你可以和我说说的!”
文俊昇眼神呆滞地望着地面,沉默了许久,也犹豫了许久,颤巍巍地开口道:“我……我不喜欢我爸爸!”
“为什么?”
“他……他打我妈妈!”文俊昇抱着自己颤抖的身体道。
“经常吗?”
文俊昇点点头。
“那……他也打你吗?”
文俊昇又点点头。
“他为什么要打你们?”
文俊昇沉默了很久,似乎不想说,何嘉也没有再问了。
过了一会,文俊昇惊恐道:“他喝醉酒了会打,输钱了会打,不开心了也会打……”
文俊昇眼神痛苦地看向何嘉。
何嘉心一顿,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的神色,从派出所见到他父母的言行举止就能看得出了。
“那你妈妈……为什么不离婚呢?这是家庭暴力啊!”
文俊昇左顾右望地摇摇头,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找了一会,突然双手抱头伏在膝盖上,声音痛苦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何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小心翼翼道:“那你见过心理医生了吧?他们对你好吗?”
文俊昇红着眼眶摇摇头,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不好……他们不让我见你,把……把把我关在一个屋子里,他们把我绑在椅子上,逼我吃药……”
说到这里时,文俊昇把袖子卷起,露出带着血痕的手臂,那是长期被绳子捆绑留下的痕迹,不仅在手上,他瘦成排骨的上半身也有。
何嘉看得很是触目惊心,红了眼眶,心难过得不能呼吸,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他呢?
“他们都把我当成精神病……我没有……我没有……”文俊昇歇斯底里地喊道,看着颤抖的手不停地重复道:“我只是……只是……在乎你而已……”
见他如此痛不欲生的模样,何嘉心生怜悯,欲上前安慰他,文俊昇倏地抬头看向何嘉,警觉道:“你要走?”
何嘉摇摇头,她只是想安慰他而已。
文俊昇起身走向她,眼神霸道地落在她身上。
何嘉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被他逼得步步后退,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声音颤抖道:“我……我不走!我只是……”
文俊昇双手紧紧地抓住何嘉的双肩,将她推到墙壁上,情绪激动道:“你骗人,你想走,你会走,你总有一天会走的……你不能走!”
近距离的接触以及他异样的情绪让何嘉毛骨悚然起来,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紧闭着双眸不敢看他。
“为什么你要走?你为什么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何嘉?你是我的……”文俊昇痛苦地质问道。
冷静!冷静……
何嘉被吓得全身汗毛竖立,却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他,生怕自己一冲动把他惹毛了,会造成不可控制的局势。
“文俊昇,我没有……”
“你别说话……我不想听你说话!”
何嘉话还没有说完,文俊昇急着插话,并伸手捂住她的嘴,生怕何嘉说出他不想听的话,那样他会崩溃的,他已经开始接近崩溃的边缘,情绪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了。
何嘉定定地看着他,他的黑眼圈和眼袋很重,好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你累了,你休息一会吧!”何嘉声音温柔道。
“我不,我一睡着了,你就会走!”文俊昇坚决地拒绝了。
“不会的,我和你保证,你想想,认识你这么久,我没有骗过你吧!”
文俊昇闻言,点点头。可依旧怕何嘉会趁自己睡着时离开,找了一条绳子,将两人的手绑在一起,这样何嘉有任何动作他都知道。
何嘉无奈极了,他还是怕她会离开。可是……她总会离开的!她不能成为他世界里的唯一,而她的世界里,他并不是她的唯一。
两人就这样靠着墙壁闭上眼睛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