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最要紧的问题就是各家都没有金银等现金可用,只愿意用手中的货物换取货物。
举例来说,某位英国人手中有一批洋布库存,想以每匹一块五的价格出售(几个月前还是三元),然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位中国商人,愿意接手这批货;
但是中国商人只愿意用手中的茶叶或生丝兑换这批货物,而不愿意用现金,或者说他手里也没有足够的现金。
两个同样缺乏现金的商人,必须商讨很长时间,才能获得希望的货物,然后心中还要充满忧虑,不知道自己拿到的新货物能否卖出钱来,如果还砸在手里那就扎心了。
这时候,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双方要协商好交易后的税要怎么交。
没错,就算是物物贸易,要交的税肯定要交的,还要用金银等现金缴纳,因此两个商人又要商讨一番,讨论到底该由谁来缴纳关税,这中间扯皮的地方很多了。
总体而言,这就是个交易量比数月前下降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市场,然后每个人都向其他人催讨未收货款,然后自己也被其他人所讨债。
(知了注:知了读史读到这一段,得悉英中两国的商人们为几两关税都要争论好久,还要互相讨债,也是感觉荒谬了好久的。)
赵大贵手里拿着一大堆现金,虎视眈眈地观察着市场情形,只想等到最合适的机会,以救世主的姿态降临市场,顺便并购那些自己眼红好久的资产。
“我们手中的现金还有多少?”义升行的林阿钦这段时间过得水深火热,心里乱糟糟的,明知道自己商行里有多少钱,还要跟底下的掌柜们再三确认。
“剩下不到三千元。”管钱的掌柜回答:“店里的掌柜、伙计们的薪酬可以晚发,但明天就有一笔五万的货款要给付。”
“跟先前一样,商量好压后付款吧。”林阿钦烦躁地说道。
“是,东家。”掌柜心里不以为然,先前已有好几笔被压后,那些债权人越来越难以说话,其中有些人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不过,掌柜也知道现在的情况,除了压后,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现在,有没有地方可以筹措一下资金,只要有个五六十万元,周转一下,这次危机也能度过去。
能不能跟外边钱庄问一下,利息高一点都没问题。”林阿钦想了想问道。
“恐怕很难,跟我们走得近的钱庄有好几家自己都倒闭了,其他几家还急于上门催债呢,哪会有人在这时候往外放钱。
整个上海,恐怕都没人有那么多现金。”掌柜不由叹息了一下。
以前义升行生意好的时候,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获得很多交易机会,洋布和丝茶不断往商行库房里搬过来,当时觉得高兴,没想到全是烫手的山芋。
义升行里自己也盘过几次货,手里有着价值几百万元的洋布,这时想半价处理都没人接盘,自家还欠了很多家商行的货款,一来二去,反倒欠了上百万元的外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