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盾手在前,身后护以刀手,以及长/枪手。由于身后和两侧还有其他同伴结阵,他们完全不用害怕其他方向的攻击,只用守好自己前方就好。
果然这边阵刚成型,道路两旁就扑出一群穷凶极恶的倭寇来。
熊瑞站在阵眼位置,一边观察四周敌情,一边冷静地下着命令。
“不要惊慌,盾手稳住,只要你能稳住,一切无碍,刀手负责补刀护卫四周,长/枪手主攻。”
倭寇善于跃击劈砍,看似凶猛骇人,也不是没有缺点。
只要面对他们时能无惧,尤其是盾手,当倭寇穷凶极恶朝自己扑来,并配以喑噁叱咤,很少能有人不怕。但若能不怕,抗住第一刀,倭寇后力不足,必然要落地,此时长/枪手借着兵器之长瞄准要害攻击,刀手补刀,一个倭寇便是不成了。
可也说了要能不怕。
谁能不怕呢?
毕竟是第一次和倭寇作战。
当倭寇攻来时,所有人都心里发慌,盾手更慌,他们几乎是闭着眼睛的,强行让自己不腿软不退后。
还有人举着盾牌,喃喃自语道:“我是英雄,我他妈是英雄,英雄怎么能怕倭寇,我不怕倭寇……啊啊啊……来了来了……艹啊,我是英雄啊,我他妈不怕倭寇……”
一阵热流喷射而来,经过盾牌的遮挡,只有几点落在后面的人脸上。
有人抹了把脸骂道:“行了顺子,别叫了,死了死了。艹,下一个又来了,你赶紧的!”
……
民兵们的结阵是不错,可到底是第一次跟倭寇交手。
尤其倭寇的穷凶极恶超出常人想象,别人都是越死人越害怕,他们反倒是见了死人越发亢奋,越发凶残。
本就是以少敌多,被人围攻,再加上前面还被箭矢偷袭,有人受了伤,战斗持续了一会儿,就开始有人不断受伤了。
受伤就会力有不逮,人阵就会出现薄弱之地,若是倭寇再趁机猛攻,一旦阵破,就是所有人为刀下亡魂之时。
熊瑞心知肚明,却无能无力。
他已经尽力了,这些民兵们也尽力了,在他来看,这些人第一次作战,已经做得很好了。
人阵越缩越小,熊瑞也早已下场,以单人之力补上人阵被攻破的一处。
哪怕他再是骁勇,到底是个身残之人,他只能攻,没有另一只手臂用来防守,以至于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渐渐竟成了血人。
“熊教头——”有人嘶吼大喊,“老子跟你们拼了!”
受伤的人会被替换下来,被阵围在里面,此时见形势如此严峻,他们却帮不了什么忙,就有人激动冲上去跟倭寇拼命。
倭寇巴不得有人送上门。
熊瑞当即一阵猛攻,打掉眼下攻势,气血翻涌之下厉喝道:“退回来,赶紧退回来,别白送性命!”
可这时已经晚了,民兵的刀在劈上对方的同时,他也被砍中数刀,眼见已经是活不成了。
所有人都是目眦欲裂,快把牙根咬碎。
有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道:“这阵怕是不成了,一旦阵散,大家都会死。既然都要死了,那就以命换命吧,不能白死,死也要一人带走一个。我们这里多杀一个,倭寇就会少一个,城里的弟兄们压力就会少一分。”
“好!送一个回去报信。”
“梆子,你回去报信,这里头你最小,你还没尝过女人是什么滋味,上次去花楼叫你去,你还害羞。”
“我不回去!”
那个叫梆子的青年还不是青年,一脸稚气,也就十六七岁,他不是民壮,前身也不是混子地痞,他是有个后娘,后娘见民兵的薪饷高,就给他报了名让他来当民兵。
他爹也不阻止,本来梆子来后,包括薄春山都劝他回去,他反而不回去了,觉得这地方怎么也比家里好,就这么留了下来。
“滚!让你回去就回去!老子比你还怕死,现在把活的机会让你给,少给老子唧唧歪歪的!”蔡虎挥刀砍下一个倭寇的同时,空出的血手猛打了他头一下。
梆子捂着脸,哭着大喊道:“是,虎哥!”
民兵们商量好,就发起一阵进攻。
趁这空挡,梆子抢起路旁一匹残马就跑。
虽然跑掉一个人让倭寇很气愤,但眼见这伙人快不成了,倭寇倒也没有分心,更是加猛了攻势。
……
又一次刀盾相击,盾牌已然裂成两半。
与此同时,盾手暴露在倭寇面前。
他发现左右兄弟都在和倭寇搏斗,根本分不出身来救他。
倭寇在狞笑。
他牙一咬,抽出自己的佩刀,抖着早已青紫肿胀的胳膊,拼命架住倭寇再次砍来的刀。
他架住了一下,第二下已经接不住了。
他眼睛一闭,捏着刀一头撞向倭寇。
恍惚之间,就听见阵阵马蹄声宛如疾风骤雨般,朝这里响来。
有人在嘶喊:“老大回来了,带着精兵回来了,虎哥、胡哥、顺子哥,你们可千万别死了啊……”
是梆子。
薄老大回来了?
所有人都不禁看了过去,包括倭寇。
就见一匹残马瘸着腿往这里奔来,其上坐着一个泪流满脸的民兵。
而就在他身后不远处,阵阵灰尘腾空而起,大地震震,竟仿若有大股兵力朝这里袭来,遮天蔽日。
作者有话要说:薄春山:虽然今天哥没出现,但江湖上到处都是哥的传说。
这是哥手下第一批精锐的诞生,多少要给他们一点戏份,不然以后哥立足沙场底气不稳呀,会有人说你打仗打赢都是你打嘴炮打赢的,所以诸位英雄豪杰请海涵。
明天哥就会出来了,汝汝也要回来了,女儿也快来了。
至于倭寇,那是什么玩意?
——我们虽不是常人眼里正常的英雄,但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大英雄,是你的我的他的她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