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任敬贤大声问。
“我是春耕。”春耕焦急的声音,“爹,你和妈快起来,琼艳不见了,快帮我去找。”
一听媳妇有事,老两口不敢迟疑,弹身爬起,拉亮灯穿好衣服就出来了。
“怎么回事?你俩又闹?”连莲惊问。
“没啊,我回来便不见她,以为她去找姓肖的寻快活去了,就没理。迷迷糊睡了一会,起来小便时在写字台上发现这张东西。”春耕从内衣袋里掏出一张写着字的便笺来,连莲伸手接过,对着灯光仔细一看,“啊!不得了,是遗书。”连莲拉起任敬贤就走,“琼艳要寻短见,我们赶紧去找她。”
“妈,她会不会投水?”春耕边下楼梯边问。
“对,极可能。”连莲说着最快下楼,打开店门,拿出三盏新手电筒来。任敬贤和春耕急忙把电池装上扭亮,三人各拿一盏。
“妈,我们先去明珠潭找一下。”春耕提议。
“不行,我们分头去找。春耕你去明珠潭,敬贤你顺河岸往下找,我往桥上去看。”连莲吩咐说。
救人如救火,公路上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声。
“哎!敬贤春耕你们快来看,这里有琼艳的鞋子。”任敬贤任春耕还没跑远,连莲就站在桥头,用比高音喇叭还响的喊声把他们叫了过去。
看到琼艳新买的高跟皮鞋,望着桥下转着旋涡的湍急的水流,春耕眼泪就下来了,哽咽着说:“琼艳要是从这跳下去,八成人没了。我既没打她,也没骂她,她为什么想不开呢?妈,你去通知我岳父岳母过来寻人,爹去请村里的后生起来帮忙沿岸找找,我去通知几个沙场的沙船全部下水捞人。
十万火急,三个人分头行动,不敢延误。
冷琼艳跳水自杀的消息传开,竹林村立马炸开了锅。区长家里有事,谁好意思坐视不理?全村男女青壮年一齐出动,沿河两岸,一时灯火通明。任春耕指挥五条运沙船,打开雪亮的探照灯,挥舞着长竿短棍,从竹林大桥开始,顺流而下,搜寻了近三十公里的水路。直到第二天早上,各路人马最终一无所获。众人只得各自回家,唏嘘不已。
日出东方,天下大白。冷不丁夫妇对于今天发生的灾难似乎早有预感,女儿红杏出墙,无脸见人,自杀遁世,顺理成章。所以他们虽伤心欲绝,悲泪盈眶,但并未喊屈鸣冤,哭叫连天。连莲原本亮堂明白之人,她怕亲家疑心春耕记恨琼艳出轨,泄愤杀人,就将琼艳的遗书给了冷不丁和花枝俏看。这时候春耕正好两手空空回来。
“爹,妈,对不起,我没照顾好琼艳。”春耕对岳父母说出这话时,泪如泉涌。
冷不丁看过了女儿的亲笔遗书,又从春耕红肿的眼睛与凄楚的神情中,看到了女婿毫无做作的忠诚。想到女婿被自己女儿戴了二十多年的绿帽子,现在又弄出个中年丧妻的结果,想到他事业如此成功婚姻却如此不幸,不免心生怜惜。当下安慰道:“春耕,琼艳寿短命苦,这是天意。你节哀顺变,继续努力工作吧。我们相信你。”冷不丁将女儿的遗书交给春耕说:“你现在有权有势,逗人眼红,难免有人借这件事搬弄是非,说三道四。收好这个,也好堵堵那些排便泼粪的臭嘴。”花枝俏痛失骨肉,悲恸万分。她瑟索着靠紧冷不丁的臂膊,只事泪落,不吱言词。
从父亲的电话中听到琼艳跳河自杀的噩耗,琼香疑窦顿生,这老公升官发财,老婆半道辞世,当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她马上驾着警车回到娘家问询原委。当父母将琼艳与肖炳恒二十年以来的风流韵事和盘托出以后,琼香也觉妹妹不遵妇道,有悖常伦,不可理喻。既然事出有因,又无怪状异相,她也只能以泪洗面,叹息作罢。
而一直在家等待春耕消息的应英宁,在等到了冷琼艳的死讯后,并没有因失去对手省了麻烦而感到开心。她回忆起码头上曾和自己吵过架的那个捍卫爱情的娇艳骄人的女人,曾是多么的鲜活,何等的执着,想不到时至今日,发丝未花,芳华依旧的她,居然看破红尘,青流断魂,香消玉殒。正所谓兰焚蕙叹,她悄悄落泪,这泪是为冷琼艳而流,也是为自己而流,更是为天下活得辛苦的所有女人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