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将军也在啊?”程玉娇笑着打起了圆场。
傅凌云见到程玉娇来了,脸色缓了缓,拱手:“臣见过皇后娘娘!”
程玉娇连忙请他起来,看了座,然后笑着问明宗:“万岁,如今**一案已告破,首届男女科考又在际,万岁这又是为了何事,大发雷霆?”
明宗心情不善,没有回身,只冷冷的说到:“皇后来找朕有何事?若无要紧之事,就先退下吧!”
程玉娇碰了个钉子,脸上一僵,一时说不出话来。
傅凌云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于是拱手:“万岁若无他事,请恕臣先告退。”说完,也不等明宗发话便自行离去。
明宗回过身,望着他的身影,气得满脸铁青,程玉娇见状柔声上前安慰:“万岁,傅将军乃是一个耿直……”话未说完,便被明宗打断。
“皇后若无事,就先退下吧!”
程玉娇尴尬至极,只得讪讪退下。
回到将军府中,傅凌云在玉笙苑门口,深吸了几口气,换上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才抬腿走进院子里。
院子里,楚青若正坐在一张小杌子上,看似看着傅铁衣摇头晃脑的背着书,实则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段日子,她每晚都梦见百里晟在她面前口吐鲜血的样子,也每每梦见他咽气的那一刻,从梦中哭着醒来。醒来之后,经常这般魂不守舍,发呆出神,却没有人知道她的心理在想些什么,也不知如何劝解。
每天被她的哭泣声,从梦中惊醒的傅凌云,只得抱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两人就这么相拥着,直到天亮。
“青若!”傅凌云见她又是这般模样,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抽痛,却依旧笑意吟吟的温柔唤了她一声。
楚青若恍如梦醒,蓦然回首,看到院门口,那道半圆的拱门下,翠竹环绕的林间小路上,站着一个修长高大,虽是一身凌厉冷冽之气,却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温和柔软的男人。
“今日万岁在朝堂上宣布了今年科考下个月就开始了。”傅凌云抱起向他飞扑过来的傅铁衣,迈开大步走进院子,笑着将这个还没有宣告天下的好消息,提前告诉了她。
他的娇妻也算是个实打实的十年寒窗苦读,只等一朝名扬天下的学子。尤其是今年,女科的开考,更是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希望。
他希望她能成为一个快乐的人,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愿意支持她,只要她快乐。
果然,楚青若听闻这个消息,惊喜的从小杌子上蹦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不停的追问:“真的吗?万岁是怎么说的?”
兴奋的问个没完,一扫这几日的阴霾,恢复了往日的欢乐。
此刻的傅凌云心中暗暗感激起明宗来,若不是他定下了科考的日子,他还真不知道拿什么哄她开心。看在这个份上,刚才的事情,自己就不与他计较了。
兴奋的楚青若,像只快乐的小鸟一般,跑进了书房。
可就在看到书房一角竖着的那张琴和一卷画的时候,她的身形稍稍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也收起了几分。
犹豫、迟疑了很久,楚青若才像鼓足了勇气一般,慢慢走到那张琴前。伸出手,轻轻的抚着琴上的弦,随后她又慢慢的打开了一旁的画轴。
画中一个身穿浅绿色书生长袍,眉眼间尽是温柔,眼带桃花,嘴角含笑又带两个醉人梨涡,英俊潇洒,举世无双的如玉公子,翩翩跃于纸上。
楚青若看着画像中的人,轻声说道:“你这个人,到了最后的最后都在强迫我。最初,强行将我掳走,甚至还绑架了阿毛要挟我留在你身边,还像无赖一样缠着我要我为你生个孩子。
生萝卜的时候我生不下来,你又威胁我不许死。你说如果我死了,你就虐待萝卜,呵呵,你真的是坏透了。
胡杨客栈里你逼得我走投无路,破罐子破摔,可你却做起了好人,就那样的……放过了我。百里晟,这样的你,我真的该讨厌你!该恨你!”
说到这里,楚青若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泣不成声:“可是,明明这样坏透了、该死的你,却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总也讨厌不起来也恨不起来。可是,对不起百里晟,我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的我,没有时间,也不能浪费时间去记得你。
也许,有一天,等我垂垂老矣的时候,或许我会偶尔想起你,但……不是现在!也不可以是现在!”
说完,她擦干了眼泪,最后看了一眼画像中,情深款款望着自己的男人,缓缓的收起画轴,连同这张琴一起,放进了一个空木箱中,轻轻地合上盖子,上了锁。
斯人已去,活着的人却要继续生活下去。
但无论如何,她都欠他一句:再见。
拿着手中的钥匙,一脸悲伤的楚青若走到了将军府中的湖边,用力一挥,将钥匙抛入了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