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一块城砖说:“你看,上面有字。”我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看,还真有字,“好象是一个人的名字”。再认真找找看看,发现有的砖上面有年代字样,有几块是清朝咸丰年间留下来的窑砖。我对林姿说:“还是姑娘你比我细心啊,这么多年我来过这多少趟了,也没注意过。”再往前走,我们还发现一块明洪武年间的城砖,上面清楚的写着“长沙府礼陵县提调官典史陈福,洪武七年八月。”当年这是哪个窑负责烧制的要终身付责任,窑砖上刻有负责制造的官员的名字,一旦出了质量问题,可以立即追查到责任者。
看来“豆腐渣”工程的危害,明朝人就有深刻认识了,管理工作比我们现在做得到位。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新创意,早在战国时期,秦国制造的兵器上就刻有制造工匠的名字,出了质量问题是要杀头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清末民初,老星城人都把天星阁古城大青砖叫“神砖”,?老百姓有的花钱买当时拆墙留下的城砖回家修房子打地脚,也有些城砖干脆被老百姓偷了。历经了600多年的风吹雨打和战火的洗礼,明朝青色窑砖竟能完好无缺,之所谓吸天地之灵气,收日月之精华,也多少有了点神性。
爬上阁楼的最高一层,眼前一片开阔,立刻有种“极目楚天舒”的感觉,很自然的想起清代大学者黄兆梅的千古绝唱“四面云山皆入眼,万家烟火总关心”。现在四周的高楼大厦多了,四面云山是见得少了,倘若晚上登临,体会“万家灯火总关情”,也是很美好的画面。
黄跃说我在城楼上昂首插腰,大声朗读名联名句的样子,很有伟人气质。当我自我感觉也颇为良好时,有一群鸽子好象对我不太友好,它们在低空盘旋,一次次的从我头上掠过,像一群淘气的街头小混混踏着溜冰鞋或滑板从我身旁吹着口哨呼啸而过,有示威的意味。其中的某位投下一坨鸟屎**,“噗”的击中了围栏的木扶手,好险,差点落在了我的头上,更可恶的是房檐上的一个家伙还“咕咕咕”的笑。我当时想你还笑,再笑我明天就到菜市场去绑了你几个胖亲戚回家给红烧了。
话说回来,雄伟伫立的古阁和灵动的鸽子,天上地下,动静相宜,流传下来不少锦联佳句和名人逸事。1960年春,毛**、周恩来于星城湘江边散步,遥望橘子洲头,毛逸兴遄飞,口占一上联:“橘子洲,洲旁舟,舟行洲不行”,此联动静相对,意境悠远,三个断句,两处“顶针”,“洲”和“舟”又是谐音,应对难度不小。周才思敏捷,熟谙地理,百步之内得下联:“天星阁,阁中鸽,鸽飞阁不飞。”毛有点诧异:“你么子时候见过这副对联?”周说:“没有,是天星阁茶楼上的鸽子启发了我。”毛**说:“武者同宗,诗者共韵,天下一脉。天星阁上曾经挂过一副明代名家作的对联,内容大致如此。”毛说的就是阁楼立柱上这副明代李东阳的绝妙佳联:“水陆洲洲系舟,舟动洲不动;天心阁阁栖鸽,鸽飞阁不飞”。
印象中从小时候开始天星阁上就总少不了鸽子,但以前的鸽子好像没这么“讨厌”,那时它们跟生人更疏远,多半是附近人家在楼顶或阳台上饲养训练的信鸽。而现在这些在人前“嚣张”的家伙,和全国大多数的景点一样是公园管理处自己饲养的,边上还有兜售鸽子食料的,游客可以花几元钱买一包来喂它们。吃得多当然也就排泄得多,饱食终日且没有天敌的它们有随地大小便的习惯,这成为了全球范围内的新问题,以至于欧洲很多的地方都要采取给它们做节育手术来控制数量,否则那满广场的鸟粪让人们无法忍受。
一旁的黄跃买了一袋食物,倒在手掌上让鸽子来啄食,看他专心的样子似乎比我有耐性得多。这也难怪,从黄跃小时候起,他们家就喂养鸽子,一直喂了好多年,主要是他父亲有这个爱好,当然他也受到了影响,对鸽子有感情。后来他父亲病重,因无人照料所以将鸽子送人了,他还大哭过一场。如今喂鸽子的时候,很自然的又想起了他的父亲,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当中。正当黄跃睹物思人的时候,电话响了,是王健催我们一起去“辣椒炒肉饭店”吃晚饭,于是我们匆匆下了城楼,别了天星阁。
在“辣椒炒肉”店的饭桌上,大家问周晓敏今天到天星阁游览有什么收获,她说对大将军炮印象最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