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我擦的时候,妇人却指手画脚,此处不行,那处仍脏。讲得弟子心烦意乱,情急之下将那观音碰碎了。”孩童虽年幼,却说起话来却是条理清晰。
“是如此吗?”觉远反问田夫人道,声音洪亮,不偏不倚。
“你。。你们是一伙的,他说什么,你肯定偏向他!”田夫人气势弱了下来,但是依旧有一种无理搅三分的刻薄。
“这倒也是个理由。”大和尚觉远忽而沉思,道,“田夫人,若是你还不解气,不如让贫僧代徒受过,让田夫人打我几鞭子出气,你看如何?”
“哼。”田夫人丢开了鞭子说道,“大和尚,你说得倒像是我欺负你们似的。”
“代徒受过,这话说出来,那么多人看着,若是我顺着你这台阶下,倒是我不会做人了。”田夫人说道。
“多谢田夫人饶恕。”觉远将鞭子递回给田夫人说道。
“那可是我三两银子请回来的观音菩萨!”田夫人转过头狠狠道,“我饶得了你这崽子,被你打破了化身的菩萨饶得了你吗!”
“阿弥陀佛。”觉远取出刚刚福伯管家付给的报酬,道,“夫人,这是赔付给您的,还劳烦您重新到积云寺再请一尊菩萨。”
三两银子,被田夫人一把抓过。
“玉郎。”已经覆上西子面具的仙女,此刻也听到了正门的热闹,出现在此,与心上人并肩而立。
“另外,田夫人,菩萨没那么小气。不会因为打破了她一个泥胎土溯而生气。”觉远和尚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道,“观音,原名为观世音,观听世间众生之妙音。钱唐之时,为了避讳太宗李世民,而勒令其改名为观音。若是观音如此小气,那太宗怎不被其针对?”
“这。。。”田夫人语结,不懂还如何辩驳。
“玉郎,那大和尚是谁?他说的可是真的?”小仙女问出轻声,隔着面具透了出来。
赵玉真仿佛感受到了西子面具之后湿漉漉的目光盯着自己,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荡漾了一下。
道:“自然不是,太宗的长孙皇后小名本就是观音婢。说明钱唐太宗年幼未成圣明之时,便已经约定俗成,有了观音的称呼。”
“况且《钱唐文》讳礼一章有说明:依礼,二名义不偏讳……其官号、人名及公私文籍,有‘世’及‘民’两字不连读者,并不须避。”
“《钱唐旧书·徐世一坛》也有提及,钱唐名宿徐世,被太宗赐姓李,故而又名李世,李与世二字连依旧不犯讳,直到太宗崩,李世才把世去掉。改名为李。”
“更有奉太宗之命的玄奘法师,西行归来后,所翻译的佛国经文,依旧找得到观世音等字样。”
“所以那和尚唬住了那娘们。”等小赵剑仙给小仙女解释完,老赵剑仙忽而出声道。
“不过也是奇怪。”小仙女明白之后,点点头道,“这龙虎山天师府,道德仙山之下,居然不供三清,却去拜菩萨。”
“小仙女,允许有人拜三清,就要允许有人拜菩萨。”小赵剑仙温声道,“没有道理说道德仙山之下不允许拜其他的神。”
“觉远大师说的不错!”老赵剑仙催着走近前去道,“与我道家王灵官前的一副楹联所说,殊途同归。”
“阿弥陀佛。赵道友。”觉远对着走近前的老赵说道,“何解。”
“心存邪念,任尔烧香无点益。”
“身持正大,见吾不拜又何妨。”
“阿弥陀佛。”觉远觉得这青城山的道剑仙机锋高明,轻飘飘用王灵官摘了他的桃子。
“哼,臭小子。”田夫人抛玩这三两银子,“倒是有挺多人站在你一边,不过你也是废了,跟着这样的和尚师父,钱都是这个穷和尚替你赔的,你能一辈子让他护着你?”
“你!”孩童生气道,“我张君保,堂堂一个男儿,怎么会一直呆在师父庇护之下!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那银钱还我师父!我把命赔给你!”
说完,对着田府门口的石狮子,狠狠拿头撞过去!
“痴儿,不可!”张君保雷厉风行,电光火石之间,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了石狮子,觉远拦阻不及。
“小娃娃。”一只金色的巨大的手掌,捂住了那张君保的脑袋,阻止了他磕向那石狮子的棱角。
“你应该留下有用之身,报答你的师父。”老赵剑仙轻轻挥手,大龙象力将张君保推出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张君保一脸委屈,好像当年那个跪坐在田埂上的少年,委屈地想把那颗白菘种活。
“你,为什么叫张君保?”老赵剑仙走近跌坐在地上的少年。
大龙象力吓得田夫人以及一众家丁瑟瑟发抖。
“阿弥陀佛,道剑仙。”觉远说道,“这孩子是贫僧在一处废弃的老君庙里发现的,当时他发着高烧,差点渴死了。”
“佛曰慈悲为怀,贫僧于心不忍。便救下来他,之后他便跟在贫僧左右侍奉。”觉远道,“当时他说,在老君庙发现的,便是老君保佑,让贫僧找到了他。他本姓张,自此以后,便改名为张君保。”
“保佑的保吗。”老赵剑仙和蔼地看了一眼张君保,道,“既然说是老君保佑,为何不名为张君佑?”
“你是。。。那闻名天下的道剑仙?”张君保惊讶得有些痴了。
老赵剑仙点点头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因为我觉得,叫君佑的人肯定很多!”张君保说道,“老君爷爷,在那么多君佑中肯定无法一眼认出我来!不如特殊一些,名为张君保,这世间便只有一个张君保。”
“原来如此,有趣。”老赵剑仙笑道。
“道剑仙前辈。我自小便无父无母,闯荡江湖的时候,就是听闻着你的故事长大。”张君保有些忐忑地说道,“那时候可就一心想着,要上青城山拜你为师。”
“可惜,我师父救了我,现在我已经有师傅了,必须侍奉他身旁。无法再拜你为师。”张君保也不失落,一扫之前的愤慨道。
老赵剑仙有些欣慰,这天下不知凡几的少年想拜入道剑仙门下,可这张君保却说因为有了师父,不再能拜师自己,却是如此的开怀。
“但我依旧会将你当成高山来仰望,来追赶。”张君保坚定地说道。
“傻。”老赵剑仙近前摸了摸张君保的脑袋说道,“你不必仰望其他的山峰,因为你本身就是一座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