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陈伯有些不解问道。
“你就依我说的去办吧。”陈员外道。
三人又在陈府里行了一段距离,在陈府内东北角,有一间不起眼的瓦舍。
瓦舍极其简朴,甚至连牌匾都留白,楹联空着,完全看不出一间祠堂的模样。
“赵司正,赵夫人。这便是我们陈家历代供奉的祠堂了。”陈珠玑推门,请了剑仙夫妇进入,祠堂内为了保持一股神秘的威严,故而修得有些昏暗。
祠堂内没有那种陈腐气息,但是也没有浓重熏人的焚香之气
“一切从简。”小赵剑仙有些敬佩。
一路而来,听着老赵剑仙的诉说,心底大概有了一个对闽粤之地的画像。
这里的人注重香火传承,忽而祠堂一类供奉先祖的地方都不会简陋,怕亏待了祖先。
“从振隆公开始,便如此要求的了。”陈珠玑说道。
“本该享人间香火。”小仙女用了假声,尽管祠堂内不点灯的昏暗让她有所不适。
“老爷。”陈伯带来了香和纸钱。
陈珠玑接过,给赵道君发了三炷香。
“我也要。”仙女姐姐忽而出声。
“小仙女,你若是不适应,可以先到外边等我的。”小赵剑仙说道。
“是啊,赵夫人。我与司正。。。”陈珠玑也感受到了李寒衣的不适,可话未说完。
小仙女便打断了,以赵家媳妇的身份硬生生地说道:“怎可让陈公觉得,我们赵家如此不懂礼数。”
便与赵玉真并列同排,夫妇二人一同举起手中的香,陈珠玑正打算拿火折子去帮其点燃,却发现六炷香无火自燃。
“内子不喜欢以真颜示人,望陈公莫怪。”小赵剑仙轻声说道。
说完二人一同对着那“先祖陈公振隆之灵位”鞠躬,老赵剑仙毕恭毕敬地说道:“替天下生民,谢过陈公。”
表达了敬意,赵道君与小仙女将香插上了香炉。一行人出了陈家祠堂,没有走出几步,老赵剑仙忽而回过头,看着那陈家祠堂留白的牌匾与楹联,问道:“员外,这祠堂,牌匾与楹联,从一开始便留白至今吗?”
“确实如此,自经纶公建成这祠堂开始,就留白了这些位置。是朴素了些。”陈员外说道,“不过似乎也是振隆公所要求的。几代人以来都不曾想过要更换,陈某年幼之时,也曾问过家父,家父也未曾与我说过什么时候去换,只是说有缘便会自行更换的。”
“原来如此。”老赵剑仙明了。
这陈珠玑口中所说的经纶公,便是陈振隆之子,也是陈珠玑的先祖。
“那应该是留给贫道的了。”老赵剑仙微笑道。
“嗯?司正什么意思?”陈珠玑不解问道,“我祖振隆公与经纶公水手桑农之人,不懂占卜之法怎会知道后世北离会有一礼天司的赵司正?”
“确切的说。”老赵剑仙继而解释道,“一成不变的留白,是为了等待那能改变隆薯之困境的人。”
“这!”陈珠玑略做思考,想反驳,但好像又觉得没什么不对。
“桃花。”老赵剑仙喊了一句。
门外马车车厢,箭射而来半截桃木剑的剑尖,上以秦小篆阴刻了桃花二字。
“赵司正,还是。。。”陈珠玑有些担心老赵剑仙的文化水平与书法水平,“还是不要。。。”
话音未落,那半截“桃花”已经“雕刻”上了那留白的牌匾。
木屑挥洒,《先薯祠》!以楷体阳文雕篆而成。
笔力苍虬,筋肉丰满,骨络分明!
“先薯祠。。”陈珠玑原本还有些恼怒老赵剑仙不听劝,硬是要改他家祠堂的布置。
一个外人,随意动人家祖宗祠堂,还是在闽粤地区,这本就是大不敬。
看到老赵剑仙所雕篆出来的字之后,怒气消了一些。
老赵剑仙这次没有像虫二居那般弄错了顺序,严格按照了牌匾从右往左读的顺序。
之后没停下桃花,对着楹联的留白继续挥洒。
“
引薯乎遥迢,德臻妈祖。
救民于饥馑,功比神农。
”
“司正,这。。。太过了!”看到老赵剑仙篆刻了先薯祠的对联,嘴巴好久才合上。
妈祖,是闽地一代所供奉信仰的神明,原形象是一名为林默的闽地海滨渔女,至今在闽粤一带为头戴冕旈、身着霞帔、手执如意,神威显赫,雍容端庄的形象。称为“海神娘娘”,相传是掌控海上航运的神女。
闽地渔民,出海前都要向妈祖娘娘祷告一番,祈求不会遇上大风浪,都可平安丰收归港。
更有甚者,闽地有一欠钱不还的老赖,被债主告官之后仍死皮赖脸不承认自己借过钱。
在衙门里面,官吏最终没辙了,就问老赖:“你敢不敢对着妈祖发誓你没有借过钱?”
老赖沉默了许久,终于承认了自己欠钱。
由此例子可看出,闽地之人不管其多奸恶耍滑,在面对“向妈祖发誓”这种事情,都要慎重考虑,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德臻妈祖,老赵剑仙认为陈振隆老先生的功德很高,可以与妈祖一般能在闽地立庙,可以享人间香火的。
而引入一种能解决饥饿问题的品种,其功绩与三先生并列神农也不为过。
“没有夸大。”老赵剑仙收回半截桃花说道,“陈公,当得如此。”
陈珠玑沉默了一下,说道:“替先祖谢过赵司正,谢过北离。”
pS:先薯祠的楹联,有据可考,是《闽都赋》的作者陈章汉大师撰写题于福州乌山上《先薯亭》的对联。小吴没有对妈祖娘娘不敬的意思。另外,也推荐大家可以读一读陈章汉大师的《先薯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