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年关,各地成圩成市多了起来。
小雷爷赶着一架结实的马车,平稳地在路上行驶着。
路过一个年前集市,年画,糕点,窗贴,糖人,沿路不住叫卖。小雷爷也被这股人间烟火气所吸引。
路过了一个卖唱戏脸谱的摊子,看到那琳琅满目的脸谱,小雷爷想起了自己姐姐,灵机一动买了一把三个铜板的唱戏用的假髯,放在已经下巴,回头,学着李寒衣,用苍老的假声对车内的李心月说道:“ 娘你看,像不像我老了胡子一大把的样子。”
说完还捋了捋假髯胡须,仿佛很老成了一般。
却发现李心月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 怎么了?娘?”小雷爷狐疑问道。
却听得李心月微笑着说道:“ 让娘好好看看,等你真的老了,娘可能就没机会看到啦。”
雷无桀心口无端抽搐了一下,心跳错了一拍。中涌起难受,大骂自己该死。
李心月仔细观摩了一会儿,满意地退回了车厢内。
雷无桀懊恼无比,收起来了假髯,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拿出来了给母亲看到了。
回家的心情,自然是一路轻快,不消三日,便从蜀中一路到了剑心冢。
在剑心冢那插入地面巨大的剑前,雷无桀下了车,将李心月从马车上扶下来,道:“娘,回到你家了。”
李心月微笑着摇摇头,替雷无桀抚去额角因驾马劳顿而冒出的汗水,微笑道:“傻孩子,这里是外公的家,却不是娘的家了。”
下了峨眉山,雷无桀自然早就感觉到了自己娘亲的多愁善感,连忙说道:“娘你又在乱说了。娘,外公的家就是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李心月却是微笑道:“娘的家就是你的家,可,以后你成家了,你的家却又不是娘的家了。”
“瞎说什么!娘家娘家,当了娘就没有家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快过年了,还尽说这些丧气话。”不满压抑不住欣喜的声音自冢内传来。
巨剑周围的沼泽升起了铁索桥。
“外公?”雷无桀尝试呼唤了一句。
一位身子骨极其硬朗的老者,自冢内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四人。
“爹。”像是还未准备好与老父亲相见,李心月心情复杂,喊了一句,随后道,“”不孝女,李心月。。。。”
“确实不孝!”李素王沉声说道,看着李心月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心疼又是无奈,“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嫁雷家那小子,不要嫁雷家那小子,你就是不听。”
“爹。。”李心月无奈,“当着孩子的面,别说他爹的不是。”
“哼。”李素王拂袖。
雷无桀憨憨笑道,“外公,快过年了,你都说了要快快乐乐的,我如今把娘亲接回来,就别说那些不愉快的话呗。”
“还不叫人?”李素王收起脾气,对身后四人说道。
“剑心冢护剑师,何去何从。”
“剑心冢剑侍,无法无天。”
“见过心月大姑!”两对双胞胎一同齐声说道。
“好,好。好孩子。”李心月眼眶湿润。
“自己房间的路还记得吧?”李素王对李心月说道。
“这是我家,自然记得。”李心月也不纠结了,擦了擦眼角说道。
“那你先去休息吧。”李素王叹了一句,自己女儿遭受过重创,身子不知道恢复好了没。
“外公,这次外孙前来,还有其他事情相求。”跟着李素王进入了剑心冢,小雷爷出声说道。
“你姐姐前脚刚来提要求,你后脚又跟着来提了,这是要把我棺材本掏空啊。”李素王无奈说道。
“姐姐?她回来过?”小雷爷好奇。
“算了,不提也罢。”剑阵差点被外孙女婿毁去,李素王有些挂不住脸,说道,“你呢,又怎么了。”
雷无桀抽出心剑与听雨,摆在李素王跟前说道:“还有外公帮忙将这两剑修复。”
“这。。。”李素王看见了两把剑,有些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无法无天,何去何从见老冢主这番姿态,也好奇靠近前看。
“嘶。”四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雨还好一些,剑刃上多了些许豁口。心剑战损得比较严重,晶莹却被浸红了一块的剑身像是被大力扭曲过一般不再笔直,还伴随有密密麻麻蛛网一般的裂缝。
“心剑已经是排名第四的剑了,还有什么兵器能将剑心冢的剑伤成这样?”无法问道。
小雷爷想了想,自己废了好大劲都没能戳破人家的屏障,心剑更是被人家拧成麻花了,讪讪笑道:“好像对方没用武器,徒手把这两把剑打成这样的。”
“徒手把我的剑打伤成这样?神仙吗?”老爷子有些听不下去了。
“差不多。”小雷爷道,“外公,能不能修?”
“自然是能修。”李素王接过战损版的双剑道,“不过没那么容易修就是了。”
“大概要多久能修好?”雷无桀问道。
“这抽丝剥茧的功夫,你外公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李素王说道,“我让何去何从也去开一口炉子,到时候兴许能快一些。”
“嘿嘿,谢谢外公。”雷无桀阳光一笑道,“对了,外公,我见到过了动千山的主人了,是一个十分热心肠的好少年。”
李心月按着记忆,回到了自己在剑心冢的房间。
打开房门,里面的陈设与她当年与雷梦杀私奔之时一模一样,还是那副未出阁少女的闺阁。
不过却纤尘不染,应该是有人时时常打理。
剑心冢内,千峰耸立,重峦叠嶂。
最高的山崖,名为剑心崖。
今日的剑心崖上,剑气澎湃,直冲霄汉,落在树梢上的雪花皆被漱漱震落。
一朵剑气凝成的巨大花冠,覆盖住了大半个剑心崖山头。
远处观望的李素王抚须笑道:“如此剑气,我李家后继有人啊。”
下一刻,花冠剑气崩盘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