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格的脸色也是不太好,心头也压了压情绪,云淡风轻的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将这个小岔子也顺了过去。
整个过程,陈宴没怎么再说话,也没朝周棠望来一眼,他的指尖只是随意的将面前的红酒杯把玩儿了几番,而后朝史密格说:“史密格先生,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史密格当即笑着点头。
陈宴不再耽搁,起身缓步离开。
却是这一去,竟是整整半个小时,他都没回来。
史密格突然有些担心,急忙朝助理吩咐,让助理去洗手间看看陈宴。
周棠静默的坐着,想起陈宴在飞机上胃病复发那苍白的脸色,又想起刚才他和凯里对上,也至少喝了两杯葡萄酒,这般一来,他这会儿的胃,怕是支撑不住,说不准这会儿正呆在洗手间里强行忍痛,又或者及时吃药。
周棠心思辗转,一时间,脸色也稍稍复杂了几许。
她也不是傻子,陈宴刚才和凯里喝酒聊天,她也看得出来,陈宴或多或少都是在为她解围。
所以今晚陈宴如果胃病再犯的话,也是因她之过,无论如何,她心里还是稍稍有些歉意的,毕竟她如今和陈宴没任何关系,陈宴完全可以不管她今晚的生死,但他恰恰就管了。
她也本以为陈宴最多就是胃病复发,或者痛了几下,未料片刻过后,史密格的助理去而复返,紧张的朝史密格说:“陈先生在卫生间突然胃痛吐血,这会儿已晕倒了。”
史密格惊得立即站了起来,“什么!赶紧送医!”
好好的一个晚宴,因为史密格的慌张离开而彻底的潦草结尾。
眼见众人纷纷有些意犹未尽且遗憾的散场,周棠也缓缓起身,从座位上离开。
回到家后,她换掉了身上的鱼尾裙,洗了个热水澡,待一切完毕后,心境却莫名的波动,总是有些不平。
她选择再度给徐清然打去了电话,听着徐清然那依旧疲惫而又温柔的嗓音,周棠凌乱的心,似乎才稍稍站到了一点主心骨。
这一刻,她甚至无比期待徐清然能立即回到她的身边,能立即的伸手抱抱她,让她彻底沉溺在属于他带给她的温馨港湾。
奈何几分钟后,徐清然再度被护士唤走,说是他外婆的情况有些变化。
徐清然在挂电话时曾朝周棠说:“棠棠,等我一下,等我看完外婆后,我就再给你打电话回来。”
周棠强行按捺着不舍的心,应了一声。
却是这一等,一直等到凌晨三点,周棠顶着疲惫的心和疲惫的眼,也没收到徐清然打回来的电话。
甚至这一刻,她依旧不敢责怪徐清然,也不敢打电话去问他外婆的情况。
她害怕她和徐清然之间的所有温馨与对未来的美好向往,会彻底终结在一个家人离去的坏消息里。
她不敢主动去联系徐清然,害怕听到令人崩溃的结果。
只犹豫了许久,才在微信上给他发了句晚安。
而这句晚安,也像是石沉大海,直至第二天黄昏,周棠都没收到任何的回复。
周棠满心的惴惴不安,心情也大受波荡。
这会儿,她也没了任何加班的心思,早早的收工回家。
却待晚上七点,她的手机终于有电话进来了,然而等她紧张的跑过去查看时,却见这通电话,并不是徐清然打来的,而是江枫。
周棠眉头蓦地皱起,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起。
江枫那边无奈而又怅惘的说:“棠棠,能再帮我个忙,去看看陈宴吗?”
周棠不说话。
江枫继续说:“他昨晚喝酒喝得胃出血了,病情凶险,这会儿刚从ICU里转到普通病房,但陈宴不配合输液也不配合吃药,他继续这样折腾,我怕他命都没了。棠棠,陈宴这次出差,没带任何助理,我这会儿也有事耽搁,无法及时前往加拿大……棠棠,我知道让你去看陈宴对你不公平,但陈宴这个人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他倔起来,那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我求你看在与陈宴相识一场的份上,能去看他一下,即便是骂骂他也行,求你去,救救他的命。”
救他的命么?
周棠完全没料到陈宴的胃病会严重成这样,也没料到他这次竟然去ICU里走了一趟。
可让她去看他又有什么用呢?陈宴自己要作,自己没将他那条命当回事,她去又有什么用呢。
周棠默了片刻才说:“陈宴自己不配合治疗,不愿意好好的活着,他执意这样,我去也没什么用。”
江枫深吸一口气,“棠棠,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难道不知道吗?爱而不得,心有魔怔与执念,陈宴这种人又不是个会调节情绪的,他一直没走出来,就一直没打算好好的活着。”
说着,语气越发的增了几丝怅惘和心疼,“他严重的不是胃病,是心病啊,也只有你,才是他心病的解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