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桥酒楼后院。
“小铮铮,熙乾明已经到覃县了,明天就到帝都了,你是想去覃县和他汇合,还是直接去白府等他?”飒芥慵懒地斜倚在太妃椅上问道。
言铮莞尔一笑:“飒公子觉得我该如何呢?犯”
飒芥丢了个媚眼给她,才笑道:“我们熙大小姐可是白府的主人,自然不能自降身份去迎他,还是先去白府吧!慌”
言铮淡淡一笑:“飒公子,我要是先去白府,只怕三殿下和端木翊就先找上门了,三殿下的银票我都用了一些,他要是让我还钱,怎么办?”
飒芥不以为然:“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有我给你撑腰,还怕还不出吗?再说了,三殿下怎么可能那么小气,都给出去的钱他怎么好意思要回去呢!”
言铮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飒公子,你到现在都不肯说为什么帮我,我拿你的钱惶恐呢!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卖了!”
“小铮铮,你怎么能怀疑我的一片好心呢,这会让我伤心的!”飒芥假装受伤,一双桃花眼眨啊眨,求安慰似地看着言铮。
言铮却不为所动,这几天生的事让她如坠云雾,在敌友难分的情况下,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飒芥一边卖萌眨眼,心下却越来越欣赏言铮的淡定,见言铮只顾喝茶不理他,忍不住先开口说:“其实我根本不想你回去,熙乾明身边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你都栽了一次,虽然只是额上多了个奴字,可是难保下一次你会丢了命!言铮,你如果真不想回去,没有人会说你什么的!”
言铮摇摇头,她已经知道熙乾明做的事,自己既然占了熙言铮的身体,就不能不帮她查清冤屈,更何况飒芥还对她说了白芷一家人死的蹊跷,飒芥怀疑当年白府灭门的事和熙乾明脱不了关系。
为了熙言铮,为了那位没缘分做母女的白夫人,言铮觉得自己有义务还她们一个公道。
飒芥和她说了白芷的事,也不知道是熙言铮的关系还是自己本来就欣赏白芷这样傲气的女人,言铮莫名地对白芷有亲切感。
既然知道她死的蹊跷,言铮又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在这陌生的时代,自己也没什么事可做,就闯一闯龙潭虎穴吧!
见她没有退缩之意,飒芥更欣赏,沉吟了一会说:“你回去自己小心,我会找机会给你送两个可靠的丫鬟帮你,你身上的金针我也会尽快想办法帮你取出,以后有事你可以到虹桥找我,需要用钱就到钰宝钱庄取……”
他起身掏了一块木牌递给言铮,得意地说:“只要你不是想把我的钱庄搬空,取个几百万两没问题!”
言铮失笑:“你就这么相信我?”
飒芥又给她抛了个媚眼,嬉笑道:“我已经把你看成我未来的娘子,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啊!给我娘子钱花理所当然,你就放心花吧!别为钱受那老贼的气!”
言铮回了他个白眼,这家伙哪来的自信啊,他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怎么可能嫁他呢!
不过她还是收了他的木牌,不管他想利用自己做什么,有所求自然要付出,她拿的理所当然。
她垂,手抚过腹部,眼里掠过了一抹疑虑,飒芥给她把过脉,说她会武功,只是身上的功力被七根金针封住了,这就是她为什么一用力就会疼痛的原因。
飒芥问过她是谁做的,言铮根本不知道,只支吾着说自己忘记了很多事。
飒芥也没怀疑,反而很同情她,他以为言铮是在端木府受了很多折磨,所以伤了脑子,还一再安慰她想不起也没事,他认识个高人会摄魂大法,等他把人找来,会帮她想起来的。
言铮一听就被吓了一跳,她又不是熙言铮,这高人来了,要是知道她占据了熙言铮的身体,准把她当妖怪打,她当时就暗想,一定不能让这高人对自己施用摄魂大法。
说是摄魂大法,曾经修读过心理学,也懂一些催眠术的她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决不会让人对自己施用催眠术的。弄不好,把熙言铮的灵魂换回来,她就真的香消玉损了!
“你额上这个奴字很碍眼,你再忍忍,我一定会想到方法帮你除去的!”飒芥见她沉默,以为她担心这个字,赶紧安慰道。
言铮笑了笑,手抚过额头,不在意地说:“没事,我都习惯了,你放心吧,比这不堪的耻辱我都遭遇过,还怕人嗤笑啊!再说
了,经过三殿下和纤云的事,帝都现在敢当面嗤笑我的人应该没有了,就算有一个半个不识趣的,有你教我的毒术,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对对,不要手软,谁敢嗤笑你都给我还回去,嘴说就毒烂她的嘴,动手就毒烂她的手,有什么后果我都帮你担着。”
飒芥给她撑腰,一脸的唯恐天下不乱,还凑趣地说:“爷最不缺的就是毒药,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言铮笑了,不管飒芥想利用自己做什么,这份支持还是让她很感动。如果不过分,她愿意多一个飒芥这样的朋友。
***
次日,用了早膳后,皇上就带了几个皇子到十里亭迎接熙乾明一家人,随行的还有几个大臣,端木翊也来了,面无表情地跟着赵天楚。
关洛飞没来,肖北很意外,他不是喜欢熙言铮吗?这可是能见到熙言铮的机会啊,他竟然没来!
肖北悄悄问齐博原因,齐博淡淡地说:“听说他那个丫鬟死了,二爷这几天情绪低落,都缩在书房里不出来,连四公主去了都不见,哪会来凑这热闹呢!”
呃,肖北无语地撇撇嘴:“洛飞真没出息,不过一个丫鬟而已,值得他这样吗?”
两人正说着,就见远处尘土飞扬,两匹快马疾驰过来,离老远就见马上的人飞跃下马,飞跑过来就单膝跪在地上。
肖北看去,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稽高声叫道:“臣熙乾明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上赵罡哈哈大笑起来,走出去亲手扶起了熙乾明:“爱卿辛苦了,朕听说你今天回来,特出城相迎,晚点在宫中设宴给爱卿一家洗尘,爱卿可别推辞哦!”
“臣谢主隆恩,臣何德何能竟得如此恩赐,皇上真是折杀臣也!”
两人一番客套听得众人各自寻思其中的意味,端木翊一双铁拳紧握,眼睛看向了远方出现的马队,熙言铮也在其中吗?
等两人客套完,太子和赵天楚也上前表达了欢迎之意,赵天楚似笑非笑地看着熙乾明问道:“熙将军,熙大小姐也随你一起回来了吗?一会请出来见见。熙将军可能不知道,本宫在熙大小姐手上吃了大亏,本宫虽然不是来问罪的,可也想再会会熙大小姐!”
熙乾明立刻躬身陪笑:“三殿下,老夫已经听说那贱婢戏弄三殿下的事,惭愧,是老夫教女无方,老夫先代她向三殿下陪不是。那贱婢也不知道躲到哪里,等老夫找到她,一定押她来给三殿下赔礼。”
“她没去找熙将军吗?”赵天楚有些失望,端木翊也是一脸的意外。
熙乾明摇摇头:“老夫也派人找她呢!三殿下不用着急,老夫回到帝都的事想必她很快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的,到时老夫第一时间就押她去给三殿下赔罪!”
“好了,熙言铮的事以后再说吧!熙爱卿一家远到而来,还是先回府去安顿下来,洗洗风尘再进宫叙话吧!”皇上表面功夫做足,也不愿在寒风中久呆,就先摆驾回宫了。
熙乾明骑马带了家人先回府,赵天楚和端木翊在城门和熙家分手,看着熙乾明意气风地往白府行去,赵天楚冷冷一笑:“木鱼,熙乾明都回帝都了,熙言铮也不出现,难道她想躲一辈子?”
端木翊沉吟了一下说:“熙言铮和外祖关系很好,要是知道熙乾明占了白府,于情于理她都会回去的。三殿下,不如我们跟去看看,没准她已经在白府了!”
赵天楚立刻来了兴趣:“走,去看看,熙言铮要是知道熙乾明照顾了庶弟庶妹,却置她于不顾会做出什么事!这好戏错过了可就是我们的损失了!”
赵天敬跟在后面一听就叫道:“我也要去,有好戏看怎么能没我呢!”
赵天楚瞪了他一眼,却拿他没办法,这小子现在已经把熙言铮当偶像,有熙言铮的地方他都不想错过,无奈只好带上他一起过去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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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白府,经过皇上派的工匠装缮后已经焕然一新,可是雄赳赳气昂昂的白府大门前挂的却不是喜庆的红绸,而是白绫……
府门前围了许多人,指指点点议论着。
熙乾明一行人行过来,还以为走错了地方,都呆怔住了。
熙乾明的长子熙兴平上前一打听,确认这的确是自家的府邸,顿时气急败坏地冲上前拍门,边吼道:“这是谁做的?
给小爷滚出来说清楚……”
他拍了半天,大门才吱呀地开了,一个女子全身素缟捧了一尊灵牌站在门里,身后是十几个同样孝服的奴仆。
“你……熙言铮,你找死啊,你这是想做什么?”熙兴平愣了一下冲上前,一个耳光就狠狠地往言铮脸上招呼。
言铮冷冷一笑,抬手,指尖银针一闪,熙兴平还没碰到她的脸,只觉得手上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手就麻木地垂了下去。
言铮喝道:“跪下……”
熙兴平就身不由己地跪了下去,紧跟着熙乾明跑上来的熙兴平的妹妹煕文媛顿时惊叫起来:“哥,你做什么,她叫你跪你就跪啊?”
熙乾明更是气得脸色青,一巴掌就往言铮脸上挥去,边吼道:“你这畜生想做什么?看我不打死你才怪……”
言铮手疾眼快,没等他拍过来就依葫芦画瓢,绑在指间的银针飞快地扎了一下他的手,熙乾明就觉得自己全身麻木,软软地就要往地上摔去。
言铮伸手扶了他一把,嘴上叫道:“父亲,你和娘亲结夫妻不用跪的……”
私下却借着搀扶熙乾明之势凑过去冷冷地轻声说:“你辱我外祖和母亲,就算杀了你也不过分,识趣的就按我说的去做,否则你就等着从此瘫在床上吧!我倒要看看,一个瘫子对皇上没用了,你又靠怎么留住这满门的荣华富贵呢!”
熙乾明怔住了,可是全身竟然不能动,言铮却直了身,转头道:“老爷看到我娘亲的灵牌伤心过度,来人,给老爷抬椅子来!”
两个下人配合默契,赶紧送上了椅子,把熙乾明搀到椅子上坐下。
熙乾明气得全身抖,运气想站起来。
言铮又凑过去低声说:“父亲,我劝你别用力,否则毒攻心,到时我想放你一马你也没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了!忍一忍,等我的事办完了我会给你解药的!”
“你……你这畜生……”熙乾明说这几个字都费了很大劲,顿时自己也吓了一跳,再不敢用力。
“熙言铮,你这贱人,你对我父亲和哥哥做了什么?”煕文媛冲上来想打言铮,言铮一个狠利的眼神扫过去,她就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后退。
那是什么眼神啊,就像地狱里的索命鬼,冷的毫无温度。
“熙言铮,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几个女眷下了马车,看到这一幕就冲上来七嘴八舌地骂起来。
言铮却冷冷地捧着灵牌,看向最前面的那辆马车,熙乾明最宠爱的小妾,当初气走白芷的那位胡秀瑛还没下来,她心一动,看来这胡秀瑛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啊,外面乱成这样,她却稳如泰山,难怪这么多年,熙乾明虽然收了不少小妾,她还是稳稳坐在熙府第一把交椅上。
“各位姨娘别吵,言铮这可是为熙家做事呢!言铮听说皇上封了胡姨娘为四品夫人,准许父亲娶她为正室,言铮这是代我娘把胡姨娘迎进门呢!胡姨娘,你怎么不下来,难道你不想进熙家的门了吗?”言铮冲着马车叫道。
马车旁边的一个嬷嬷狠狠瞪了一眼言铮,也不知道车里的人说了什么,那嬷嬷躬身打起了帘子,马车里就伸出一只柔胰,在嬷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只见这女子三十多岁的样子,着了一身华丽的玫瑰色华衣,外罩了一袭同色的斗篷。斗篷上是一张娟秀的脸,算不上倾国倾城,却自有一番媚人的风骨。
只见她一头青丝绾在脑后,梳了个贵妇人髻,髻上簪了一根玉簪,额前的刘海整齐严谨,修眉用碳墨描过,更显皮肤的白嫩。施了淡妆,给人一种高贵雍容的感觉。
她看了看坐在一边脸色青的熙乾明,才微微一笑:“铮儿,好久不见你都长高了,漂亮了,你母亲泉下有知也欣慰了!”
言铮嘲讽地扬眉:“的确是好久不见,熙家遭此大难,难得胡姨娘和几个弟弟妹妹都没有什么损失,这气色比当初还好,我娘要是泉下有知的确会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