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正是“金枝皇后”的饭庄最为忙碌之际。饭庄中灯火辉煌人满为患,新任掌柜的李正光不停穿梭在各厅之间,显然经过这段时间他已对这里的业务驾轻就熟了。
桂花厅中摆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在座的除了正通镖局中人,还有玉鸾和一位五旬上下的女人,以及一位美貌如花的妙龄少女。
玉鸾道:“向大侠,向夫人,诸位,请容我为大家介绍。这一位就是我的恩师,那位是我的师姐楚小玲。”
其师一抱拳道:“妾身柳玉梅,已有二十年未出江湖。小徒玉鸾承蒙各位不弃,而且如此器重于她,妾身在此谢过。”
众人早已知其师徒三人皆是出淤泥而不染,心中无比敬重,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
向天行笑道:“玉鸾多次向咱们提及柳女侠和楚姑娘,今日一会实是大快平生。至于玉鸾姑娘既漂亮又能干,如今金枝苑的买卖越来越兴旺她是居功至伟。总之玉鸾真是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姑娘,大伙个个都很喜欢。”
听到徒弟的人缘这么好,柳玉梅自然乐得合不拢嘴,道:“向大侠您太过奖了。玉鸾少不经事,还望各位多多教导。得沈少侠相告,我和小玲方知贵局已经竖起了正义之旗对抗那万恶之源的金龙会,而且玉鸾亦在此地,因此妾身师徒冒昧而来,一来探望玉鸾,更重要的是我们也希望能为武林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向天行道:“柳女侠何需客气,只要有心共抗金龙会的同道咱们都是无限欢迎,更别说二位是玉鸾的师父和师姐了。”
说着端起酒杯道:“来,咱们欢迎柳女侠和楚姑娘加盟!”
众人齐声附和,厅中登时成了欢庆的海洋,柳玉梅师徒久居深山从无朋友,被众人的热情所感,眼里不禁泛起了幸福的泪光。
正在此时,乔大海突然推门而入,大声道:“诸位,请恕我又来打扰了。”
众人皆是面色一沉,暗想:你明明知道为何还要打扰。
乔大海心里也明白,抱拳道:“今日事出紧急,实在是情非得已,还望多多包涵!”
向天行苦笑道:“大人言重了,请坐下说吧。”
乔大海大马金刀地坐下,唤过小二,取来酒杯,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才道:“我今日来是有两件要事相商。第一,谢常春今日来找我,说其总舵不许他再帮咱们查案了,不过他答应我可让帮中弟子暗助咱们追查敌踪。此事兄弟尚未答应,诸位如觉不妥我便不允,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谅他化子帮也不敢抗拒应天府的要求。倘若大家同意他的要求,我也不妨卖他个人情。”
向天行等人皆知丐帮早被金龙会控制,丐帮总舵下此命令丝毫不觉奇怪,向天行与叶天扬和向海蝶交换一个眼色,道:“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必强人所难,但是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无处不在,追查敌踪非他相助不可,此事大人务必使其尽力而为,绝不能再敷衍了事了。”
乔大海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其次,我照叶少侠所言将乌衣巷一带都查了一遍,果然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那里的多间药铺都向咱们反映,前几日有人前去大肆采购,不仅将他们铺子里的人参,灵芝,茯苓,石斛,何首乌,肉苁蓉,红景天,蜂王浆,刺五加,绞股蓝,冬虫夏草,淫羊藿,菟丝子,枸杞子,黄芪,三七,甘草,玉竹,山药等二十余种药材全部买光,连他们库中的存货都被来人席卷一空了!”
唐老太道:“这些都是调养身子的药材,多数比较名贵,价钱不菲,如是贼人所为,那他们为何要买这些呢?”
向海蝶道:“是啊,这些药材都有抵抗衰老延年益寿之功。”
吴莫忧道:“这些药材并非用于疗伤或者练功的,他们一次买那么多目的何在呢?”
厅中登时沉寂下来。
过了许久,叶天扬蓦地一声惊呼,道:“莫非是这样!”
乔大海忙道:“叶少侠,你想到什么了?快说来听听!”
叶天扬沉声道:“我想恐怕是那金龙会主动了长生不老的念头,妄图永霸武林!”
众人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乔大海倒吸一口凉气,道:“请道其详。”
叶天扬道:“据传当年秦始皇曾数度派人东渡倭国寻找长生不老之药,恰巧失踪的刘大人精通倭文,加上城中多位名医齐齐被掳,近日又有人大肆搜购各种养生药物。如果把这些事情全部串联起来,就能发现一个无比惊人的秘密了。”
向海蝶道:“不错,此事极有可能!”
然而众人依旧一脸茫然。
向海蝶微微一笑道:“这些事情表面上看似乎并无关联,可是如果中间有一部倭书,其中记载的又是从古至今天下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之道,那就大不一样了。”
玉鸾道:“妹妹,叶大哥,你们的意思是不是说金龙会主掳走刘大人是要用他翻译倭书,接着掳走名医就是要他们照书配制长生不老之药,所以派人大肆采购需用的药材?”
叶天扬与向海蝶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唐老太冷笑道:“这厮大概自感天下已无抗手,江湖霸主已是其囊中之物,便迫不及待地做起“万岁爷”的美梦来了!”
吴莫忧咬牙切齿地道:“就算他真的得到了长生不死之药,我也要让他的脑袋提前搬家,为武林除害,也为我惨死的爷爷报仇!”
乔大海道:“现在整个案情都清楚了,只是这次并没找到贼窝,亦未发现贼人,那么接下去该怎么办呢?向大侠,叶少侠,向姑娘,你们看......”
他的话中虽将“向大侠”摆在前面,一双眼睛却直接望向了叶天扬与向海蝶。向天行岂会不知,但他量大如海,而且本来就要成全义子,自然不会不快。不料叶天扬垂首闭目,向海蝶亦是一语不发,竟然无人理会他,厅中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下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过了一会,叶天扬突然睁开眼睛,抬起头道:“乔大人,明日你就让丐帮的人放两句话出去:金龙出,四方寒,江湖变色夜茫茫;倭书现,天地荒,会主要当万岁郎。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这是一首歌曲,歌声是从城外一口古井中传出来的。”
向海蝶情不自禁地道:“好计!”
吴莫忧道:“天扬哥哥,这是何意?”
乔大海急道:“而且此曲唱的可是谋反大罪,叶少侠,这么个唱法怕是不妥吧?”
叶天扬道:“正因唱的是谋反之事,如果传入官府耳中,金龙会就算实力再强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江南分会必须尽快解决此事。一旦对方有所行动,丐帮便有用武之地,可为我们找到其落脚之处了!”
乔大海沉思片刻,重重一叹,道:“好吧,事到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万一出事由我一人担着便是。”
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南京城外的一口废弃的古井中不断地传出凄厉的歌声,歌中反复唱道:“金龙出,四方寒,江湖变色夜茫茫;倭书现,天地荒,会主要做万岁郎。”
忽然间,六名黑衣人飞纵而至,齐对井中发出一掌,六道巨大的气流向井中涌去,井中登时扬起了一片沙尘。六人自然而然地将脸转开躲避沙尘,只见一道黑影趁机从井中冲天而出,转眼已奔出十丈之遥,六名黑衣人连忙紧追不舍。黑影风驰电掣般地向城里奔去,兜兜转转以后竟然跑进了一条死胡同里,两侧皆是高高的围墙。六人这才看清对方亦是身穿夜行衣之人,虽然对方并未转过身来,不过既知是人他们便大大地松了口气,正欲上前将其活捉,不料对方纵身而起跃过右侧的高墙,落在了一座大宅院中。
黑衣人们正要尾随而入,其中一人道:“万万不可。这是万方镖局总镖头鲁玉春家的后院,前面就是万方镖局,咱们只有六个人,这么闯进去一旦被人发现定然难以脱身,咱们还是先回去汇报吧。”
另外五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于是一起转身离去。他们一走,那黑衣人便越墙而出,月光将他的脸照得分明,赫然正是叶天扬。
次日一早,乔大海就来到了正通镖局,一入大厅见向天行等人都在,便径直坐下道:“各位,昨夜丐帮弟子已经发现那六名贼人的落脚之处了。”
众人皆是精神一振。
未等他们开口,乔大海又道:“丐帮弟子以接力跟踪的办法,发现那六人最后跃入了乌衣巷附近的礼部杨侍郎家的院子,更让人头痛的是杨府的院子紧连着隔壁户部李尚书的院子,眼下尚且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是去了哪一家。并且贼人亦有可能是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跟踪,所以故布疑阵,先在李杨两家的院中转一圈,然后遁去别处。总之情况十分复杂。”
众人做梦也没想到,江南分会那么多人竟然极有可能是藏在当朝大员的府邸中,不禁咋舌难下,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