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琴快步向前,试图再次进入灰石之中,却见虚空中波纹颤动,灰石一闪,便消失不见。
恍恍如黄粱一梦!
沈琴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心有所惑,但其恐怖的感知顿时笼罩整座矿山,矿山中事无巨细,皆入其眼。入石前后如此显著的变化,分明是在告诉自己,这不是梦。
自己已成真仙?
此刻,即使自己不刻意向外感知,沈琴仍能清晰地察觉到周遭、矿山、甚至小杨山上所有生灵的一举一动,若将感知外放到最大,连沈琴自己都不确定能覆盖多么浩渺的范围,这,就是仙人?
沈琴闭目内视,体内同样是彻底的脱胎换骨。五脏六腑之内,竟似有淡淡青色冻云流转,自周身上下运转不绝。于丹田处,更是犹如一汪碧潭,凝实幽深。骨骼也不再是森森然的白色,而是晶莹如玉,几若透明。
沈琴睁开双眼,微微抬首,额头上、眼窝处、嘴角边,都满满当当蓄满了笑意,澄明的双眼中已是压抑不住的狂喜之色!犹如沉睡千年的火山,即将苏醒。此刻沈琴有一种难以自控的冲动,他想笑,他想狂笑!
“哈哈.......哈哈.......”
这个夜晚,在幽幽的矿洞深处,近乎疯癫的狂笑声,久久回荡....
凡人,真仙。有朝一日龙得水,必教天河水倒流。
.......
朗月清风,沈琴矗立在矿山之巅,脸上不悲不喜,俯视这莽苍大地,远远望去倒颇有些出尘的意味。
“明天,就离开这里,去找母亲。”沈琴清寡地想着,虽然隐隐觉得自己已跳脱这俗世之外,不过他终归还是想找到自己的母亲,将事实真相问个清楚。终究,真仙之躯,凡人之境。
不过,沈琴眼下有一件事却非常苦恼,伏仓虽然助其直入真仙之境,拥有无穷无尽的庞大寿元。却连一丁点功法、法术都未传授,最基本的修炼常识更是无从知晓。
现在沈琴只知修仙境界划分,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当然,飞行也是不会的。
真仙,步行下山......
沈琴走在异常熟悉的崎岖山道,心中颇为感概,这条来回上百次的山道,终于真正走到终点。如今他不需任何灯火照明,在他的眼中,昼夜如常,并无差别。
约莫一盏茶的时光,沈琴已离开山道。成为真仙之后,步履轻快,完全不知疲倦。沈琴抬头望月,今日的月亮已不再圆润,始有缺损。
忽然,沈琴双眉一簇,虽离家还远,但他已清晰地感知到有两个少女隐在草庐门口,其中一个,竟是那晚的那个少女。
沈琴面色渐渐凝重,心中竟有股无名之火燃起,这是从未有过的心绪,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竟变得如此易怒?
沈琴稍作思量,便大踏步向草庐走去。
月光下的古媚,仍着黄衫,巧笑倩兮,灵动可人。沈琴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强咳一声,朝着古媚说道:“姑娘,深夜守在我草庐门前,是否有事?”
古媚噗嗤一笑:“一日不见变得这么文邹邹了?找你当然是有事了!不然大晚上的等你作什么?”
“古媚妹妹,不得无礼。”听锦款步走来,轻轻的喝道。
“原来,她叫古媚。”沈琴微微一愣神,视线便转向听锦,见她容貌秀丽,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般风情。
不过随即沈琴又立刻看向古媚,问道:“姑娘找我何事?”
听锦心中一动,却并未言语。只听古媚说道:“我们邀请你去一趟‘栖霞谷‘,老头子想见你。”
沈琴闻之愕然:“‘栖霞谷‘在哪?老头子是谁?为什么要见我?”
古媚秀眉轻蔟,不耐道:“去了不就知道了?”
沈琴无语,哪有如此恶劣的邀请。不过他隐隐从这两个少女身上感受到微弱的法力波动,这两个少女竟是修仙人。
古媚见沈琴兀自低头出神,不理自己,有些愠怒:“你不是说要报答我救命之恩吗?跟我走就算你的报答了。”
沈琴听到古媚之言,心中一动,脸上却没任何表情。沈琴问道:“请问古媚姑娘,‘栖霞谷‘在哪?”
古媚正想开口,却被听锦打断:“‘栖霞谷‘就在青乌镇以北,只不过若非谷内之人带路,否则凡人永远到不了那里。”
沈琴明知故问:“你们是修仙人?”
“你知道的还挺多~”古媚脸上略有诧异之色。
沈琴看着古媚,脸上忽然闪过一丝飞红,不由得抓抓脑袋,说道:“既然如此,我就跟你们走吧。”
古媚见沈琴轻易地就答应了,很是识相,倒颇为满意,要是不同意还得将人绑了,麻烦得很。故而老气横秋地点点头,口中还“嗯~”了一声,像极了学堂中教学的老夫子。
瞧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摆出这幅姿态,沈琴嘴角微微上扬,一时竟有些看的呆了。
听锦看到此景,脸上阴霾之色一闪而过,谁也没察觉。
“那我们走吧,你怎么老走神?”古媚看到沈琴一副呆愣愣的样子,颇为不满。
“现在?现在可是午夜时分啊?”沈琴回过神来,吃惊地说道。
“事急,须早点出发。”听锦插嘴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听到听锦的解释,沈琴心中不知怎的,竟燃起一股无名之火,成仙之后,好像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沈琴压下心中不满,面无表情地朝两位少女敷衍了几句,便进屋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出发。
残月悬空,见惯人间悲欢离合。千篇一律的不舍,一成不变的相思,在人间反复上演。悠悠岁月,沧海桑田,亘古不变的,是离愁。
沈琴负着青蓝麻布裹的包裹,和古媚、听锦在村中小道上走着。远离故土,本该是凄楚吧?沈琴却一直往前走着,一次都未回首,只是路过小杨山的时候,朝山腰远远望了一眼。
沈秀堂的坟墓,在那。
即使伏仓断言,沈秀堂不可能是他的生父,但在他的记忆中,自始自终是这个男人陪他成长,与他玩耍。虽然这个男人贪婪、自私,甚至现在沈琴看来,这个男人没有见识,有点蠢。
但,他就是自己的父亲,唯一的。
......
小杨山村口,停着一辆马车。一个黝黑的车夫等在那里,只见他“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杆头上星火灿灿,竟是之前送沈秀堂回来的“峰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