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忍着一直不说就可以一直瞒着,但开了头就刹不住了。
陆正元深深的叹了口气,揭开了当年的序幕。
陆正元是商贾之家出身,当个七品小县令还能过得这么富足,也是因为家里支持。
当然,县令府的富饶,陆桃之是一天都没享受过。
她娘还在的时候,日子是不错,但年纪小吃的也只是米羹。
稍大一点,该添铺食了,她娘也不在了。
陆正元金榜题名那天,跟同窗喝酒庆祝归来,才刚走到客栈门口,陆桃之娘亲,姬云娇就晕在他面前。
陆正元惊为天仙,以为是天公做媒。
“我将她带回客栈,找了大夫诊治,她那时候就已身怀有孕了。”
“我问她孩子父亲是谁,她也不肯说,问她家在哪里,想将她送回去,她同样不说。”
“我猜她有苦衷,怜惜她无依无靠,也的确喜欢她,就将她带回家中,说是我在京城娶的妻子,后来又带着她与我一同来到这江宁县上任,之后,她就生下了你。”
“对你娘亲,我问心无愧,我对她爱慕深重,照顾得无微不至,从未有过半点懈怠。”
听到这里,陆桃之又笑了。
“你若嫌弃她有女,一开始就不该贪图她的美貌,不该带她回家,更不该跟她在一起。”
“你口口声声说爱慕她,却转头就跟其他女人在一起,这就是你的问心无愧?”
陆正元老脸一红,呵斥道:“你个黄毛丫头知道什么?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血气方刚,天天守着个天仙般的美人,却……”
就算陆桃之不是自己的亲女儿,也算是半个女儿,后边的话他都不好意思说下去。
老脸越来越红。
其实,他也不算老。
现年也不过三十多,刮掉胡子,也算个俊朗男子。
他不好意思,陆桃之却脸皮厚的很,直接冷笑,“你不就想说我娘亲身怀有孕不方便,你忍不住了自然要偷吃么?怎么,做得出还说不出口吗?”
陆正元一张脸都臊成猪肝了。
“你一个刚及笄未出阁的丫头,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吗?你就不知道害臊吗?”
陆桃之唇角泛起的笑弧更深。
“不好意思,我娘亲死的早没教过我,我不懂。但是,你这种口口声声说爱,掉头就跑出去偷吃的男人,才应该害臊!”
陆正元气得恨不能一巴掌抽过来,可惜他现在还动弹不得,也就只能继续怒骂。
“你懂什么,宝儿的娘亲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而且你娘她……”
陆正元又说不下去了。
陆桃之想到一个可能,眼珠子都睁大了。
“你该不会从始至终就只摸过我娘的手吧?”
陆正元别开了眼,不看她,也不再开口。
认真说起来,他也就是初遇姬云娇时,将她抱回客栈找大夫看,抱过那么一次。
之后,当真是连手都没碰过。
可是,这种话他怎么对陆桃之说得出口?
这终究是他当女儿养了那么多年的人。
此刻,陆桃之也是唏嘘不已。
虽说养恩比生恩大,但陆正元这个养父……
算了,不说也罢。
抬手打出一缕灵气,将大得吓人的玉瓶化成拇指大小重新收起,陆桃之拿出钟护卫之前给的储物袋,将里面的银两全部掏出一些。
却还是足有万两。
“这些,够你重新修建宅院,也够偿还你对我的养育之恩了。”
说完,陆桃之转身。
走出一步又回过头来,接着又掏出一锭金子,“这个,算你给我娘付的汤药钱。”
这次,当真是毫不留恋的走了。
陆正元的定身术此刻也已解除了,手指的血却还在流着。
“等等,我这手怎么办?”
陆桃之睁大了眼看他,“你不是吧?就针扎了一下,还要问怎么办?什么时候变得比你女儿还娇贵了?”
陆正元脸又红了,却还是硬着头皮问:“那这血怎么还不停?”
一滴一滴的流不算多,可流的时间长了,同样积少成多。
他还想长命百岁呢。
陆桃之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声音却悠悠传来。
“你只要不紧张,别压着你手指,血自然就能停了。”
陆正元低头一看,他的另一只手可不正是压在滴血的食指上吗?
臊得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陆桃之很快的走出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后院,来到前院。
陆宝儿母女带着一帮下人挤在这里。
看到陆桃之出来,陆宝儿虽然畏惧,但还是不甘心。
她欺负陆桃之这么多年了,从小欺负到大,又怎么能够忍受反过来被她欺负。
眼看陆桃之就要走出前院,她彻底忍不住了。
“死贱人你给我站住,你把我的莫郎打到哪里去了?快把他还给我?”
陆桃之头也不回,继续走着,直接无视她。
陆宝儿更气了。
“你们几个快上,给我拿下她!”
任凭她怎么喊,陆家的护卫,县衙的衙役,还有他们母女俩手下的粗妇,也没有一个敢上前。
这可是仙师,一剑就能将另一个仙师给拍飞。
他们这些凡人上去,那不是飞蛾扑火找虐吗?
仙师被拍飞估计还能活,他们若被拍得那么远那么高,摔下来还能有命在?
陆宝儿还不想放弃,又喊了好几遍。
陆桃之都走得没影了,依旧没人理她。
这让她心中更觉屈辱,对陆桃之的恨意也更深。
走出县衙前边的巷子,陆桃之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你怎么还跟过来了?”
丫鬟小兰委屈巴巴的绞着手指,“小姐,您带奴婢一块走吧,陆家已经没有奴婢的容身之处了。”
“我若是回去,夫人跟二小姐一定会打死我的。”
小兰没有灵根,陆桃之带着她能干嘛?
把她带到修真界,她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在江宁县呢。
掏出几块大银锭塞到小兰手里,陆桃之道:“既然回不去就别回去了,随便找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吧。”
小兰却又忙不跌地将银锭还回去,还连连摇头。
“不行的不行的,我是一个丫鬟,卖身契都在陆家,我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就算真的逃过了,我一个女子,又能做什么?”
小兰说着扑通跪下。
“小姐,求求您了,您带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