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此时刘家坡内杀声大起,显然其他三个门都让土司兵杀入了,而挡在西门边的土司兵人数也不少,李群山粗略的看一下,只怕不下于五百人,人数比冲出来的运粮兵们只多不少,只是运粮兵们心中想着“回家”一齐拼起命来,打乱了土司兵的阵线,论起实际人数,冲出来的运粮兵们其实比堵门的土司兵还少一些。
李群山看到一个头上插着野鸡毛的头人挥动弯刀,叫喝下面的土司兵集合起来,再次围堵这些冲出来的运粮兵,李群山从地上用脚勾起一把弯刀,运起全身力气,猛然朝着那个头人一掷,那刀带着“呜呜”怪叫之声,穿过那个头人前面两个土兵胸膛,带起一阵子血雾,然后插进那个头人的脑袋里,顿时豆花四溅,那个头人扑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运粮兵们虽然勇敢,但是极少的身上有盔甲,有的拿着木棍与对手拼命,虽然一时打乱了土司兵的部署,但是等对方回过神来,那可就糟糕了,再加上其他几个门的杀声大起,看来土司兵已然杀进了刘家坡内,正向这个门杀过来,到时这些人更加难以脱身。
李群山一刀掷出,建功不小,刚刚恢复了镇定的土司兵又乱成了一片,李群山劈开两个土司兵,对身后的狗剩、阿求道:“叫上你们的小弟,我们守住这个口子,让更多兄弟逃出去。”阿求道:“大爷,我们好不容易冲出一口子,我们也逃吧。”李群山爆粗口道:“放什么狗屁,你若是想逃,就不是我李群山的徒弟。”阿求一听,当然不敢再提,叫上自己小弟们,跟着李群山,守住了这个好不容易冲出来的口子。
李群山大声叫道:“兄弟们,都往这边冲,都往这边冲,这边可以冲出去。”他声音高厚,传到了西门口每一处地方,运粮兵们虽然冲出了门,但是并没有冲出包围线,只有李群同山这一小块儿冲出了一个口子,可以冲出去,他声音一传开,许多胡头乱撞的运粮兵们就向这边冲过来,一个一个冲过李群山和阿求、狗剩守的这个口子,向外面冲出去。
李群山大吼道:“快跑、快跑,快回家,不要往回头看。”
又有土司兵向来拦,李群山带着狗剩、阿求及其数小弟,将向这边涌来的土司兵都杀退了,勉强维持了这个口子,但凡看到那个头人想恢复指挥,李群山一刀掷过去。
李群山看了许多冲过去的运粮兵,也有个别的运粮看到李群山身为主将为众人断后,也拿起兵器跟在李群山身后,李群山身后倒是有了几十个人,一时倒也杀得土司兵不敢上前。
看到一个又一个运粮兵从身边跑过,李群山也放心不少,现下跑出去一个,就逃出去一条命,李群山看到从身边逃出去的差不多有百多人了,更多人运粮兵被从东、北、南三面杀过来的土司兵挤向西门,又源源不断从西门口涌出来,运气好的,看到李群山旗子的,从李群山的旗子下奔过去,就逃出一条生路了。
狗剩道:“爷,现下土司兵越来越多啦,我们是不是撤,等到大队人马从其他三个门杀出来,我们就死定啦。”阿求一听,大骂道:“你一张嘴,怎的不说些好听的话。”李群山看到从身边冲过的运粮兵,算着还能多拖好一会儿,李群山突然发现有一些不对劲,他突然一把拎起狗剩衣领道:“你看到了许国用大人没有,许国用在哪里?”狗剩叫道:“刚才我冲出大门时,看到许大人好像缩在墙角下,他没有挤出来,李群山大怒道:”你是怎么办事的,你守住这里,我去将许国用提溜出来。“狗剩满脸惭愧,提起自己的腰刀叫道:“不用爷去,小的若是救不回许大人,小的也就不回来了。”说完跳出去,逆着挤出来的溃兵,向刘有坡内挤过去,他一路挥刀,敢拦他的都让他砍了,几个运粮兵挡住了他,他也挥刀砍人,不多时,便挤进了人群中。
狗剩从来没有被骂过,李群山名义上是他的主家,实际上他算得上李群山的弟子,他刚才挤出去也是把护卫李群山当作第一要务来办,许国用虽然很重要,在狗剩心中,却不及李群山重要,他自然护在李群山身边了,现下被骂了当然不好受,他奋力挤到门口,门口还有乱兵挤出往下跳,狗剩将迎面来的几个踢下了水田里,挤进了刘家坡的大门。
里面到处是大火,现下其他三面杀来的土司兵已然杀到了,正在和没有逃出去的运粮兵们拼命,到处是火光,也没看到许国用在哪里,狗剩将几个当面的土司兵砍倒了,到处大吼“许大人、许大人……”
许国用正在一处破石磨附近,这里有水井,倒是火不大,他身边到处是拼命的兵士们,许多人扭打在一起,谁也顾不上他,偏偏天色黑,只靠着火光还是看不见人。
一个土司兵砍倒了一个运粮兵后,看到一个穿着文官官服的人躲在墙下面,那兵挥动弯刀,冲上前来,朝许国用砍下来,许国用惊得呆了,那里想到逃走,那刀眼看要砍到他头上,突然一把锄头猛然打下来,打在那个土司兵的手上,那个兵手一痛,刀掉要地上。
一个没有穿上衣的运粮兵从火花中跳出来,大叫道:“大人快走。”说话间又一锄头猛然向那个土司兵的头上挖过去,这个运粮兵许国用见过,正是那个在地上打着滚,叫着要归乡的运粮兵,也就是路上不停的向自己问东问西的那个运粮兵,因为这个兵,他专门动自己的人情去为运粮兵们请假,这兵没有找到自己的兵器,寻了一村民留下来的锄头,看到李群山立的大旗,便向这边冲过来,一路上好不容易冲到这里,便看以有人要杀许国用,想也不想,挥动锄头,打过来了。
他又一锄头打过去,正打那土司兵的头上,那土司兵一声大叫,倒地不起了,运粮兵拉起许国用,向村口奔去,叫道:“李大人在门口的旗子还可以看见,想必李大人还守在那里,大人快去。”
两人走了数十步,就有几个土司兵看到两人,许国用的官服实在扎眼,几个土司兵围了上来,运粮大汉一声怒吼,挥动锄头,将挡在面前的两个挡了开,又推着许国用,向门口冲过去,两边不时火花飞舞,后边几个土司兵又追上来。
两人刚刚行了数十步,冲到了门口时,几个土司兵已然围了上来,都手执兵器,挡成一排,运粮大汉的锄头与弯刀相交,锄头把儿飞了出去,这锄头下半截终归是木头做的,不能和兵器相抗衡。
向个土兵横成一排,“哈”一声,一齐向两人砍下来,这下子躲无可躲,运粮大汉猛然一弯腰,猛然冲向对面,几个人顿时都滚在一起,那个运粮大汉朝后大喊道:“快走啊、快走啊……”
许国用一起不知是向外逃,还是上去帮助这个运粮后一把,几个人扭打在一起,看不清人,这时突然从一边跳出一个穿了棉甲的运粮兵,正是狗剩,狗剩一刀砍翻了一个想从后面偷袭许国用的土兵,一把扛起许国用,便向门口处挤过去,他在人群中找了许久,方才看到许国用,好在许国用穿了一身的官服,要不然狗剩在人群中也是看不到他的。
许国用从狗剩的肩头向后看去,看到那运粮兵大汉抢一弯刀,一刀扎进一个土兵的肚子,但是后面两上土司兵齐齐挥刀,弯刀扎进了那个运粮兵大汗的后腰中,运粮兵大汉吐了一口血,身体向前倾,伸出一只带着血的手,向天伸出,口中发不出声音,喃喃张口,似是要抓住什么。
许国有在狗剩的背后看得清楚,从那个运粮兵张开嘴的口型来看,他叫的是两个字—“回家”
许国用挣扎道:“我要去帮忙,我要去……”话音未落,狗剩一巴掌打在他的脖子上,将他打昏了。
他还不知道这个运粮兵兵士的名字。
狗剩挤出了门口,看到李群山的旗子还在,便踢开两个跟自己抢路的溃兵,跌跌撞撞,砍倒了两个来拦路的土司兵,终于挤到了李群山的旗子前。
李群山一见狗剩背上背的正是许国用,大为放心,对狗剩道:“干的好,现在我要你做一件事情,你背着许大人,拼命向西,争取冲到毛有性大人的营中。”阿求道:“大爷,怎么不往东冲。”李群山道:“蠢,他们追人,肯定是向东追,怎么会向西边追,狗剩,你记清楚了么?”狗剩道:“爷,你让阿求背许大人跑吧,我跟着你。”阿求道:“放屁、放屁你快滚。”李群山道:“听我的命令,快,他们大队人马就要来了,我能跑掉,不用担心。”狗剩还不想走,李群山朝他屁股踢了一脚,道:“快滚。”狗剩看了一眼李群山及阿求等人,背起已然昏了过去了许国用,跟着人群向野地中狂奔而去了。
李群山拖起一柄大刀,将几个追过来的土兵砍倒了以后,只看到越来越多的土兵挤出来,一边阿求道:“大爷,我们也跑罢,我们刚才至少让三百个兄弟跑了出去,大爷你仁至义尽啦。”李群山道:“还坚持一会儿,争取为兄弟们断后。”
此时刘家坡内火起冲天,一路尸体堆满,李群山带着身边几十个人冲杀不已,又生生拖了一会儿,让更多运粮兵逃了出去。
土司兵看到李群山勇猛不已,无人刚上,一堆箭手便立在五十步处,朝李群山这一堆人放了一泼箭过来。
呼啦的风声中,为李群山扛旗子的兵让弓箭给射倒在地,李群山的副将旗子倒在地上,李群山肩头也中了一箭,身边的兵也让射倒了一半,李群山一看,身后也有几个人扔了兵器,跟着人群逃向了黑暗荒地之中。
李群山见到事不可为,大叫道:“我们也冲吧。”阿求早等这着一句话,叫了一声,召呼自己的小弟,跟着李群山向远处的山林中冲去,地上到处是丢的兵器、衣甲,还有仆倒在地上的尸体。
只是这个时候,到处都是敌人。
此时从门口涌出越来越多的土兵,又有一杆大旗子立了起来,这时距离李群山他们较运,李群山又一长枪扔了过去,穿死了两个土兵,却没有伤到旗子下的头人,那个头人看到一群运粮兵在一个将官的带领下颇了勇猛,连将企图围堵的土兵砍倒不少,一旦发现有土兵组成防线,那将官便带上十几个家丁一类的亲兵杀过去,放跑了不少乱兵,且一般的土兵还挡不住,那个头人看出门道,当下命一队土兵上去和这一队运粮兵短兵相斗,缠住他们,不让他们抽开身,另一边的箭手队排好队,一声令下,上百支箭飞向了这一群人,连混在一起的土兵也顾不得了。
阿求的刀正没在一个土兵的肚子里,便看到一边的小弟易大弟被一个土司兵一枪捅进肚子里,易大弟嚎叫几声,还想拼命,几个土司兵一涌而上,将他踢倒在地,乱刀齐下,便再没有声息,这时黑夜中无数的箭支飞了过来,这些箭涂抹成黑色,加之面前又和许多人混在一起,敌我不分,阿求顿时肩头中了一箭,那箭头钻进了肩头中,一阵子钻心的疼痛让阿求的脑袋清醒了一些,但还是想继续拼斗,这时便看到为李群山扛旗子的胡老三脑门中了一箭,胡老三也是他小弟,一向很听指派,但是这一箭从胡老三的脑门直入,胡老三大叫一声,迎面而倒,旗子再一次落地了,放了箭后,越来越多的土司兵涌了上来,好像将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挤满了,阿求此时力气不多,还想再砍两个人,不想一个在地上没有死透的土兵拼了命抱住他的双脚,不想一边狼牙棒打了下来,阿求大叫一叫,刀与棒相交,刀片子生生将对手的脑袋削下来,但是对方的大棒也打在他的肩甲上,他的肩甲向下凹陷了,一口血喷出来,两人相向而倒。
这时又有一个土兵持枪来,那兵一声嘶叫,长枪直向他胸膛插来,阿求已没有力气再挡,只看到对方张大的嘴,发出呐喊,阿求心道:“我竟然交待在这里了,我还没替我娘挣个诰命。”
一道身影横过来,枪头从人影的胸膛的钻出来,狗剩看去,正是自己仅剩的一个小弟—周树皮。
周树皮口中涌出血来,吐了两口,想说一些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他低下头,眼睛闭上了,背后还背着阿求的旧靴子,那兵抽出枪,再次刺下,阿求运起力气,将手中的刀掷出去,刀头穿过那土兵的胸膛,枪还没有刺穿阿求的胸膛,便停住了,阿求倒地时只看到越来越多的鞋子,再也没有别的声息了。
黑暗之中,似是只有一瞬间,又似是很久。
阿求好像听一个声音叫道:“这里好像还有一个活的,还有一个活的。”声音中带着惊喜,境着阿求感到四肢被搬起来了,来人将他抬到一个抬架上,似是身边还有不少人来来回回的移动,人数还不少。
一个穿着文官袍服的人到了阿求的担架前,阿求勉强睁开眼,来人正是许国用,他身后是奔忙的兵士,正在地上清理尸体。
许国用高声道:“是李副将的亲兵阿求,是阿求,你们快来看。“几个身影从一边过来,正是毛有性、陈继堂、孙仲明等人,还有一个,是带着许国用逃掉的狗剩。
毛有性上前摇了阿求一下子道:“李副将在哪里?你们最后突围成功了么?”阿求张开嘴,只以出“呵呵……”的声音,一个一个军医官叫道:“大人,他受了伤,身上至少在三处刀伤,而且锁骨让重兵器打断了,要调养。”毛有性叹了口气,挥挥手,几个兵士便一起将他抬起,向一边而去。
阿求张了一下子眼,便看到自己几个小弟的尸体都是都躺在人群中,李群山的旗子被一把火烧了半边,掉在地上,上面许多脚印,尸体间错相交,扑了一地,远处刘家坡内升起一股股青烟。
再次醒来时,狗剩正在一边。
阿求从床上坐起来,便看到一边的狗剩,此时帐处传来操练之声,阳光从帐篷窗口传来,照得阿求有一些头昏,他起了身,才发现自己身上到处是纱布。
毛有性给了他一间独立的帐篷,对他是极好的,一般的伤兵,都会扔到大通铺上去,狗剩上前将他扶了扶,道:“你好了么?好了的话,我们就快快回去为爷报仇。”
阿求吃力的拿起一边的水缸猛然喝了一口,叫道:“大爷怎么样了。”狗剩道:“我找了许久,也没有在人群中看到大爷的尸体,但是大爷的兵器和头盔都看到了,不想,有许多无头尸身,也许是大爷的。”阿求道:“放屁,大爷怎么会死。”狗剩道:“你知道么?这一次,八百多个运粮兵,只跑出来的一百多个,那些土兵在东面有埋伏,许多向东边跑的乱后都让乱箭给射杀了,反倒是我背着许大人向西边保靖这边跑,反倒没有什么事情。”阿求道:“我手下的几个小弟呢?他们有没有活下来的人?”狗剩低声道:“易大弟他们都死了,就埋在刘家坡那边儿,你要是好了,就去看一看。”
阿求道:“你说要报仇,是怎么一回事?”狗剩道:“我打听清楚了,是万直超这个杀才,他为了报和大爷结下的梁子,将运粮的路线偷偷给了奢家土司兵,所以他们才会在刘家坡伏击我们,你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找万老杀才报仇,许大人说要上表参那老杀才,可是我等不了,我要马上杀过去,你好了以后,便随我一起去吧。”阿求道:“你确定是他。”此时阿求心中升起一股子火,烧得他头胀了起来。
阿求道:“好,我们一起去,杀了万老杀才,不信不能替大爷报仇,也要替周树皮他们报仇,不能让他们白白死了。”狗剩道:“我听从那边来的信使说,大爷在武昌内的家被一群人给抄了,夫人也给人劫走了,春鸦也没有看见了。”阿求听感到脑袋嗡了一下,叫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狗剩冷冷道:“家没了啦,夫人让万直超抓了去,他找一群青皮,将宅子占了,还用一顶轿子,将春鸦也抬走了。”阿求嘶声道:“夫人也让这老狗抢去了,你再说一次。”狗剩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万老杀才几次打夫人的主意,那一次就是我把万老杀才扔进屎坑里,我打听了,听说万老杀才就是打夫人的主意才下的手。”阿求怒道:“我这便下床,我们一起去剁了那个老杀才。”狗剩道:“你不用急,养好了伤,我们一起去。”阿求怒道:“那么行,你我晚行一日,夫人就要受辱,那恶心的老杀才,我决计不放过。”便要起身穿衣,狗剩道:“好,我们明天就走,我这向毛将军要两匹马,你且准备一下,大爷教我们的武功,现下正有了用处。”阿求道:“你快去,快去,我等不了了。”狗剩出门去寻马了。
阿求从一边的墙上取下一单刀,恶狠狠道:“老杀才,你是什么狗东西,我要送你上西天。”
毛有性来探望,要阿求留一会儿,眼下许国用正在向户部职方司一干人为难,双方正在扯皮,不过这种事情,有太多的借口,双方扯来扯去踢皮球,要怕要数年之功了,也许都没有结果。
阿求也不留,拖着身子道:“我们杀回去。”
李群山只穿着当地土民的蓝布褂子,头上也包一个布包,正在山间跳跃,前方是一个条小溪,传来了流水的“哗哗”之声,李群山面露喜色,逃了这么久了,终于有一口水喝了,当下跳将过去,没有过多久,便看到一条小溪在眼前。碧水从青石上缓缓流下来,那水清的可以看见水底的沙石。
李群山蹲了下来,往脸上捧了几口水,此时后面传来一阵子叫喝,几个土兵手执兵器从后面的苞谷地钻出来,一个土兵叫道:“那个娃儿,看到当兵的从这过去啊没得?。”李群山张大嘴,用鄂西方言大声道:“找不到哇,我也打不到哇,你们切问别人蛮。”他本来就是湖北人,说这话当然很地道,不过现下的官话是洛阳一带的方语,时代在变,官方语言也在变。那个土兵道:“晓不晓得,要是有当兵从这里头过切,你就把他挡到啊起,听到啊没得?”李群山道:“晓得哒,晓得哒。”几个土兵便手执弯刀从李群山身边走过。
一个兵突然看到李群山有些不对,因为凡是土民,看到这些头人、土司的亲信之类,都要下跪磕头的,但是这个土民去这样一点儿怕的样子也没有,这兵又细心看了两下,便看到李群山的脚上穿的是一双官靴,大凡土民,哪里有钱穿官靴的,都是穿草鞋,这个兵当即大叫起来:“就是这个娃儿,就是这个娃儿,莫整他跑哒。”说完便命刀来抓李群山。
李群山笑道:“你们几个娃儿,也在老子面前拿刀枪。”说完手一伸,将那个土兵的弯刀抢在手里,那个土兵一个照面就失了刀,那个兵还在发愣,李群山横过刀背,在他头上拍了一记,这个土兵叫都没叫,倒在乱石中,后面几个土兵也上前,一个兵拿出牛角号,要吹运,李群山脚一踢,一块磨盘大的石头飞过去,那个想吹号的土兵撞上了迎面飞来大石,他一声惨叫,掉进河里去了,前面向个拿刀的吓到了,又想向回跑,李群山那里容易他们回去他信,被几百人围上了十分的麻烦,当下他在地上踢了两脚,两块河石带着风声飞过去,打在这个兵背心上,两兵一声不吭,倒在地上。
李群山走过去叫道:“你们几个娃儿,搞么子不好来打仗,我就不客气哒。”将几个都拖到一起,用他们的腰带绑起来,扔到了苞谷地里,便收拾一下,向东北方向而去。
这已然是当日刘家坡伏击的第二日,当日李群山带着仅剩的几个溃兵一路狂奔,跑了十几里地以后才发现跟在自己身边的阿求不见了,又不敢回去找,土司兵一路还向这边追过来,李群山身边的几个兵都先后奔逃到别处去了,只剩下李群山一个,他早扔下将官的山文甲,从一户人家房中“借”了一身衣服,便向东逃去,一路上这一支土司兵竟然不进攻击别人运粮队,专门追杀他,不过李群山也没有放在心上,现下他已然逃出刘家坡数十里,不再担心后面杀来人了。
走到官道边,看到远方又来了一支小队,是朝庭的兵马,李群山心中大是高兴,奔到路过,脱下外衣,在路上大叫道:“来人啊,来人啊……”
李群山坐在粮车上,一边是几个兵士端着粮水一干事物,他一边吃一边向面前的将官道:“前面有一股土司兵,人数我估计不下三千人之多,才伏击了我们,估计就在前面那个地方伏击你们,你们可得小心了,最好尽快上报于李忠嗣将军。”一个运粮的将官笑道:“李副将,现下是孙昌化大人的话管用啦,李将军整天躲在后院玩女人,不敢再出来啦。”
李群山道:“怎么才过几天,李将军就让孙昌化大人搞倒了。”他心下奇怪。
那个将官上前笑着脸道:“你真是李副将,莫不是什么人到我们军营中来骗吃喝吧。”李群山笑道:“你不信,你看一看这个吧。”说完从怀中摸出自己的腰牌,递给那个将官,道:“孙副将,你看一看,便明白了。”那个孙副将和李群山是同一个级别,拿起腰牌对着日光看了两眼,上面正写着:“武昌行营军前效命第十四副营李群山,相貌……身高……”等一应文字。孙副将笑道:“没错、没错,你就是李群山、你就是李副将,本来应当死的了的李副将,哈哈……”笑起来。
李群山道:“有什么好冒充的,还我。”那个孙副将笑咪咪的将腰牌递回来,脸上充满了笑意,他身边的一群亲兵也笑了起来,个个脸色不善,都眯着眼看李群山。
李群奇道:“你们笑什么?我脸上有花么?”孙副将笑道:“本将一直想调离这地方,又热又闷,但是又没有什么关系靠山,一直不能如愿,现下可以如愿,可这件事情,要最近终于有了眉目。”李群山吞了一口馒头道:“恭喜恭喜。”孙副将笑道:“可是这件事情要着落在李副将身上。”李群山道:“什么意思。”孙副将一拍手笑道:“送李副将上路。”
坐在李群山身后一个孙副将的亲兵,本来是不起眼的,突然手一扬,一条麻绳套在李群山脖子上,动作迅速无比,然后几个亲兵各执一端,左右分立,一起大叫一起,往两边狠命拉起来,李群山猝不及防,手里的馒头和水一起掉在地上,脸上尽上震惊之色,然后被拉得东倒西歪,脚步跄踉。
那个孙副将笑道:“李副将,你不要怪我,怪就怪赖公子,怪就怪你的女人让公子看上了,公子很不想你活下来,恰好我在公子手底下做事,知道一点儿内情,你送到我碗口里来,我那里有不吃的道理,为公子立下了这样的大功,想必不但可以将我调离这前线,甚至调到更有油水的地方,也不是难事,所以啊,李副将,真是多谢你啦,有了你的人头,我就大发啦,哈哈……”
李群山突然立定了,两边十多个兵拉着套着他的脖子的粗麻绳向两边乱拉,却半点也动不了他的身形,李群山眼睁得老大,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孙副将倒退两步,冲自己的亲兵叫道:“你们没有吃饭?手上力气在那里去了,还不加一把劲,送他上西天。”他委实吃惊,便是铁人的脖子,也让人拉断了,李群山却没事情。李群山冷笑道:“就凭你们这几个小鬼头,还是让爷送你们上西天吧。“他使劲一扯,脖子上粗麻绳断成了粉,十多个拉着麻绳的兵向两边叫了一声,齐齐坐倒,李群山单手从粮车上一抽,便抽出一根木椽子,朝身前一挥,距自己最近的一个孙副将的亲兵头就成了碎西瓜,他踢了一脚,孙副将的山文甲就向里凹了一大块,孙副将倒飞数十步,砸到粮车上,只听到骨头断裂的“吱啦”的声音,后面的粮包砸在他的头上,李群山怒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不一会儿,一群兵从山坳中狂奔出来,大叫道:“鬼来啦,鬼来啦……”
片刻之后,李群山的脚踏在孙副将的头上,道:“你再说一次,说得不清楚,我把你揉成肉饼,你信不信?”孙副将叫道:“你敢谋杀朝庭命官,想造反么?”李群山道:“我也是朝庭命官,你想杀我,不是造么?看来你是不信了。”他朝刚才那个往自己脖子上套麻绳的兵亲兵笑道:“小兄弟,你手法很不错啊,经常干这个吧。”那个亲兵吓得脸色发白,李群山摸了摸脖子道:“我要怎么回报你的大恩?”那个亲兵往地上一跪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李群山从地上用脚将麻绳勾起来道:“我们两个比一比手艺怎么样?”那亲兵吓到了,道:“小的以前常为孙副将干这类事情,孙副将最爱针抓来的俘虏用这样的法子折磨死,小的也是被逼的。”李群山道:“我的手艺糙,你忍着一点儿。“那个亲兵看到李群山往自己走过来,一发狠,从人上拾了一腰刀,朝李群山冲过来。
李群山右手一巴掌打在那兵的脸上,然后左手又一巴掌,左右开弓,打了数十下,那个兵手中的刀落在地上,站着任李群山打,李群山打完后,飞脚一踢,这兵便飞到天上去了,也不见掉下来,几十下打完了,走到孙副将面前道:“这就叫揉。“孙副将一看,鬼叫一声,道:“大爷,我都招了,我都招了,你且饶了我吧。”这时那个亲兵从天上掉下来,他的头大了一倍,变了猪头了,现下正在地上打滚。
李群山道:“快说,要不然爷不高兴,将你做了肉丸子。”
片段之后,李群山骑了孙副将的马,提了他的刀,朝武昌城去了。
后面是赤身裸体的孙副将和他手下的十几个亲兵,一字吊在路边树上,没有死,但是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两边风影倒悬,如风而去,李群山在心中暗骂道:“小小竖子,竟然暗算到老李上来了,难不成这一年来在师妹调教下吃斋,变得寡淡了,回去若是那赖家父子不给我一个好的交待,我少不得再凶横一次,过一过杀人放火的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