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奏本呈上,望陛下圣览。”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忘不了萧泽在朝中威望。这种畏惧是骨子里的,装不出来,也不会轻易消失。
侍立在册的太监愣神了一会,赶忙前去收了萧泽的奏本,放在商帝的面前。商帝翻开奏折,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萧泽状告成卯日的罪名如下:贪污受贿、杀人灭口、擅闯大牢、欺压百姓、结党营私、欺瞒君上,条条皆内容详细,条理清晰。商帝看完奏折,抬头扫了成卯日一眼,语气突然轻松了起来,玩笑般地问了成卯日一句:
“宰相,镇岳侯萧泽参你的奏本,你想看看吗?”
那成卯日连忙磕头道:“全凭陛下的意思。”
“既然如此,朕也绝不只听信他一人之言,你们二人不妨在这殿前对峙,朕最后必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说罢,商帝将萧泽的奏本扔给了成卯日,那成卯日看完后,赶紧说道:
“陛下,此皆镇岳侯萧泽污蔑臣之言,臣还恳请陛下查清原委,还我西商百姓一个公道。”
“萧泽,你与宰相在此辩论即可,朕不打断你们,想说啥,就说啥吧!”商帝指着萧泽挥了挥手。
“宰相大人,不知您所说,哪一条是本侯冤枉了大人?”
“每条皆是,且说第一条,锦城陈家村突发旱灾,义仓不及时救济,以何为凭?”
“我自有证据与证人。”萧泽转向商帝说道:“陛下,臣有两位证人在宫门外候旨,此二人乃紫微阁定榜在册的侠客,并不效力于我大商,敢问陛下,能否让他二人进来作证?”
那商帝微微点头:“既是不属于我大商紫微阁侠客,说话自然公允,让他们进来。”
“宣魏凛、徐潇潇进殿。”值门将军喊道。
不一会,魏凛徐潇潇穿着正装,跨步上殿,行礼毕。商帝看到二人的样貌,不禁感叹道:
“果然是少年英雄啊,二位,朕听镇岳侯萧泽所说,你二人能为陈家村之事作证,是否属实?”
“回陛下。”魏凛见那商帝一脸慈祥,便放心地继续说下去:“我二人本欲前往北齐,在途中路过锦城,发现锦城陈家村受旱灾严重,锦城义仓却毫不作为,还将卢家村专为灾情捐的九百石粮食纳为己用,私下孝敬成宰相。实在是罪大恶极。”
“陛下!”那成卯日听完后说道:“此二人是紫微阁派往北齐效力的人,此言定是他们与北齐密谋,冤枉臣啊,陛下!六年前,那萧泽私通北齐的事都尚未查清,此人的言语怎能轻信,望陛下明鉴。”
“陛下。”徐潇潇接过成卯日的话说道:“臣女是慧眼派的人字三品,徐潇潇。慧眼派位于西商岩水城,臣女是西商人,恳请陛下也听臣女一言。锦城义仓救灾不及时之事,早已成定论,陛下可寻陈家村任一百姓前来询问,都能证明此说。镇岳侯萧泽大人见灾民疾苦,将自己的府库粮食拿出来分给百姓,还帮助百姓加固了灌溉用的沟渠,也都是事实。臣女在前天亲去那陈家村,发现有一村民陈九四失踪,家中少了锄头与箩筐,想必是用作挖土。可这陈九四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离奇失踪,怕是早已死了。臣女斗胆,甚至怀疑这陈九四被人杀人灭口,这陈家村由于灌溉农田沟渠干旱而引发的旱灾,怕是人为,至于谁能从中得利,望陛下三思。臣女与魏凛虽效力国为北齐,但此生都还未前往过北齐,何来宰相大人口中的密谋陷害?望陛下明察。”
“你们继续说,朕自有判断。”
“陛下,”萧泽继续说道:“锦城义仓的官兵刘小四,在街上吐露了卢家村向陈家村捐献粮食,交付给义仓的实情,却被义仓巡查使者高安说成是临时叫来干活的人,全盘否定了刘小四义仓老兵的身份。臣与魏公子当夜在刘小四家中,讨要刘小四的记名牌以证明他的身份,万万没想到,那一夜竟出现了刺客,臣因与那刺客搏斗,身中一剑。臣的儿子萧二郎,在那关押刘小四的牢门前职守,却被神秘刺客调虎离山,刘小四和全部狱卒,都尽数被杀死在牢中。还有一事,臣有些不敢说。”
“你尽管说,朕赦你无罪。”
“此次刺杀,乃毒蛇所为,死者刘小四的牢墙之上,有着毒蛇特有的墨水写着的奉上谕,我已经将此墙敲下,带到川京,请陛下查验。敢问陛下,此次刺杀……”
“自然不可能是朕派去的,来人啊,去查验一下。”商帝说完这话,又瞪了那成卯日一眼。
“陛下,冤枉啊陛下,臣从未派出过毒蛇杀手做如此不堪之事啊。毒蛇为了保证任务的秘密性,杀手身份均为不明,不只臣,就是陛下也不知道九大杀手分别是哪几个人。萧泽分明就是在血口喷人。”
“报,萧侯爷所说属实。这印记,确实是毒蛇杀手留下的。”值殿将军快步上殿,说道。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萧泽,你还有别的什么要说的吗?”商帝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成卯日,轻蔑的笑了笑。
“陛下,徐姑娘曾在臣的授意下,前往锦城的义仓阁盗取过锦城义仓的账本。账本中,卢家村捐献的九百石粮食虽然有记录在账,但并没有收据,臣想……”
“萧大人。”成卯日之子成春见萧泽这一证据存在漏洞,赶忙回击想帮助自己的父亲,回道:“大人不知义仓办事的规矩,义仓需要账册与收据对应上,才能被认为是有效的。既然萧大人说并没有对应上,那自然不能作为凭证。”
“原来是小成大人。”萧侯见是成春,不屑地笑了笑:“我今日向陛下所禀报的义仓贪墨案,本就是告你们成家父子,你既然跳出来了,本侯也不必去请了。陛下,臣也是这么想的,故而前去找卢家村的村长前去核实这九百石的捐粮是否存在,可臣还是晚了一步,那卢家村村长已经被人杀害了。”
“萧大人,即使那卢村长死了,也不能说明是我们义仓干的吧?”
“陛下。”萧泽并不理会成春,而是直接向商帝说明:“陛下细想,臣刚派遣徐姑娘拿到义仓账本,卢村长就被杀害了,臣有锦城仵作的验尸报告在此,臣恳请陛下细想这其中的原委。”
商帝怒道:“成卯日!成春!朕再问你们一遍,这是你们父子干的好事吗?”
成卯日连连磕头道:“陛下,臣承认这锦城义仓确是有错,巡查使高安罪该万死,请陛下下旨,免高安官职,到京受审。”
“萧泽,这样处置,你满意吗?”商帝看向萧泽
“陛下,臣还有几事不解,臣想知道,是谁给那高安调动毒蛇杀手的权利,又是谁指示那高安贪墨义仓。高安固然有错,但源头不洁,何来活水?望陛下三思!”
“萧泽,你不要欺人太甚。”成卯日突然站起身来,面对萧泽痛斥道:“你所说的条条桩桩,哪些有真凭实据?陈家村受灾不假,村民陈九四失踪不假,但要说这是我义仓所为,毫无根据,一派胡言;萧泽你指使他人偷窃账册,已是大罪,即使这账册真是来源于义仓阁,它无法证明义仓就收到了那九百石粮食,账册上并没有收据,卢家村村长死亡,你也没有直接证据说明是我动的手,你在刘小四家遇到的黑衣刺客,你也没有证据与我有关!至于大牢中的毒蛇,我朝有权调动毒蛇的,除了我与皇帝陛下,可还有六部尚书,你也没证据说就是我做的。你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测罢了,我如今主动提出免那高安的职,由我亲自带粮慰问陈家村百姓,已是退让,你何故咄咄逼人至此?”
“陛下”那成春赶紧跪下磕头:“臣与臣的父亲所言句句属实,还望陛下明察啊!”
萧泽没有说话。他知道,即使自己提出的所有罪名都坐实,想要扳倒成卯日也毫无可能。
——陛下毕竟老了,他需要成卯日为他打理朝政,为他稳定江山。仅凭成卯日贪污弄权、杀几个平头百姓,或者仅为了已经死去六年的征西军,拿下成卯日,清洗朝政,绝不可能。
……
不过,还好我另有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