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马林，即甲醛的水溶液，浓度一般在35%到40%之间，外观无色透明，具有刺鼻气味。由于其中的甲醛能够与蛋白质的氨基结合，使蛋白质凝固，因此在医药上常用于检验时的组织固定剂以及防腐剂等。

同样，福尔马林在法医解剖学的应用中也是非常重要的，除了那些需要固定为标本的遗体需要用福尔马林进行防腐处理外，从遗体内取出的脏器在作病理检查时也会被泡入福尔马林中。

“可恶……在通常的毒药检验下，福尔马林具有挥发性留不下来，而在做病理检查时，被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的脏器则一开始就被福尔马林液体浸泡了个整……”中堂系一边穿戴着解剖时用的防护用具，一边和凌平合力从冷冻柜中将死者橘芹菜的遗体取出。

“每天都在用福尔马林所以没有发现，这完全是法医解剖学的盲点……是我们大意了。”三澄也在旁边做着准备，一边喃喃说着这次的“疏漏”。

“比起大意，我觉得这更像是故意为之。”凌平把橘芹菜的遗体搬到解剖台上，在口罩后低声说道，“福尔马林，formalin，一般人会想到用这种办法杀人吗？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故意在设下圈套，针对我们这些最常和福尔马林打交道的法医人员……”

“如果真的是福尔马林的话，考虑到福尔马林特有的防腐功能，这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很可能不是我们之前推断的尸检前四十八小时，而有可能更久。”中堂系闷声说道，“这样一来，她的胃容物异常严重的腐化程度就能得到解释了……”

“高濑文人会再次出现在那附近说不定也是误导的一环，也可能他是去察看自己留下的布置……宍户理一会问我对橘芹菜的死亡时间推断是哪天，说不定也是想从侧面打探出我们是不是中计了，而这个计划本身说不定就是他本人想出的……”凌平回想起了之前和宍户理一对峙时他所说的话，“这个家伙是那种真正为了销量和曝光度不择手段的记者，如果他为了将这起案件搞大，甚至引发出多起舆论风潮，那他这一切行为的动机就能说得通了……”

……

“检测出福尔马林了。”

东海林把报告交给三澄和中堂，一句肯定的话语让众人都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么看来，高濑或许是给她注射了低浓度的福尔马林，如果是头皮静脉注射，伤痕也不容易被发现。”三澄推测道，“福尔马林的毒性可以说是比较强，尤其是出现在人体内部时。福尔马林溶液如果流经全身，会引起全身脏器酸化，导致麻痹休克，最终死亡。”

“福尔马林的防腐效果极佳，被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遗体几乎可以保持生前原始的模样……也就是因为这个，遗体口腔里那个‘红色金鱼’的痕迹才特别明显吗？”中年冰糖心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样一来，死者胃内容物并不是在腐坏后再进入死者胃部，而是在死者的胃部开始的腐坏……如果福尔马林是经由身体血管注入，而不是直接让死者喝下，那么死者的消化道内则并不会由于其防腐作用而不进行腐坏，形成了一个类似天然罐头样的空间，里面的东西就像在正常环境中一样腐坏了……”

“反过来考虑，或许橘芹菜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一两周了……”

“通过对死者胃内容物细菌繁殖程度的分析大概能够推导出时间，只是……”东海林小心地看了看中堂系，“这样还算没有办法直接认定高濑就是犯人啊。”

“是啊，从法医学者的角度，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试图从死者的口中找到高濑的微量细胞也没有什么结果……”中堂系有些颓然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现在只能希望，警察他们能找到有力的线索了吧……”

……

“得到你们关于案发时间可能比之前预估的犯罪时间更早这一情报后，我们也根据这一变化扩大了我们调查的范围，果然调查到了有用的线索。”

两天后，目暮警部再一次来到了研究所，介绍了一下这两天扩大搜索得到的结果。

“首先是对橘芹菜小姐那边的调查，通过走访她的朋友，我们得知她在辞职后是想找个地方开一家咖啡店，正在寻找合适的商铺。根据这一线索，我们调查了高濑文人那家房地产公司附近的监控摄像头，在一家便利店十七天前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橘芹菜的身影，我们怀疑她正是去找高濑这个房地产中介来寻找合适的房子。”

“我们在十天之前就对高濑所掌握的房屋资源全部进行了封锁，通过询问房地产业相关人士，我们对其中几间很可能作为咖啡店店址的房屋做了重点调查。果然，橘芹菜再次出现在了另一侧一家服装店的监控摄像头中，和他在一起的还有高濑。只是在这之后高濑却没有再次出现在返程的路上，可能是向另一个方向逃离了。”

“据几位工人说，那间屋子本来被高濑文人预定了要进行重新装修，但是在动工之前这间房子就已经被我们封锁了，因此里面大多数东西还是保持着原样。我们在那间房屋内找到了一些奇怪的液体痕迹，经过鉴识科和科搜研那边的鉴定，确定是福尔马林。此外，在房屋的门和墙壁等位置也找到了死者橘芹菜的指纹，地板上也有一些毛发，这些东西鉴识科他们应该已经送过来鉴定了吧？”目暮警部问道。

“是的，送来的毛发经过检验一共属于四个不同的个体，其中两个是你们一同送来的装修工人，另外两个，一个是死者橘芹菜，另一个就是高濑文人。”三澄美琴非常正式地把几份报告双手递给目暮警部，这样连续的证据链，基本可以确定高濑的杀人嫌疑了。

“果然是这样吗……”目暮警部看了看那几份报告，松了口气，但眉头依然皱起，似乎还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是报告……有什么地方不对吗？”三澄小心地问道。

“不，报告的内容和我们之前估计的内容差不多……事实上，之前听你说过要对高濑着重询问死因方面的话之后，我们就对他进行了重点询问，也确实取得了一些成果，比如说，他确实承认曾经见过橘芹菜，也带她去看过房，甚至还承认为她注射福尔马林并且将她扔在那栋废弃大楼里……”

“但是，他唯独不承认杀人，他不承认杀害了橘芹菜以及其他二十五名死者中的任何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