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幽灵

2018-04-15 作者： 顾西决

第十五章 幽灵

灯光透亮，玉宇生辉，长长的通道直把山肚子洞穿。卓浪就是从山那边穿过来的，他眼前呈现一片醉的欢乐海洋，每个人似乎都面露幸福，无忧无虑。卓浪现在正在酒楼喝酒，酒楼的名字叫醉仙楼，这里的酒，都是陈年佳酿，芬芳甘醇，性烈如火。

醉仙楼是这里唯一的酒楼，这里很多东西，似乎都是唯一的，很少有什么是千篇一律，毫无新意地重复的，除了生活本身。任何人，只要他愿意，不需花费一分钱，就可以在这里常醉下去。

醉仙楼没有老板，但有老板娘。老板娘是这里最受尊敬的女人，年轻，貌美，笑容如花，更像狐狸。很多人成天在这里烂醉，就是为着能够见老板娘一眼。当然，老板娘并不是什么时候想见就能见到的。 酒楼里也有很多漂浪姑娘，但这些醉汉对姑娘们不感一丝一毫的兴趣，他们宁愿长久地等待，醉眼朦胧地等待着老板娘婀娜的身姿匆匆出现，再又匆匆消失。如此，他们就会感到幸福和满足，不过，这种幸福和满足，总夹杂着难以言说的苦涩和幻灭的悲哀。所以他们喝酒，喝的其实是遗忘，同时也是无尽的痛苦和记忆。世间就是有着这等奇怪的事，越是不可触及的东西，就越觉得美好，越觉得弥足珍贵，越能够占据人心的位置。其实，老板娘也并非对这些人始终无动于衷，事实上，她对他们充满怜悯，同情，愤怒与厌恶，只是她表现出来的，始终是遥不可及的高傲和冷漠。

老板娘当然也并不是醉仙楼的老板，醉仙楼属于这里的每一个人，却又不属于任何人。没有人知道老板娘的身份，来历，甚至名字。老板娘是人们不知道她的名字才这么叫的。

卓浪对面桌子旁坐着个大汉，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衣着不修边幅，他正用手撕扯着半生不熟的牛肉吃，狼吞虎咽，一副好几天没吃过东西的样子。卓浪低着头，自酌自饮，想着一些事。见了那大汉一幅粗枝大叶的吃相，干净利落而又豪爽，他心底觉着愉快，就站起身来走过去搭讪。大汉不说话，捡一块牛肉递过来，用眼神示意卓浪坐下。卓浪坐下来，吃掉大汉递过来的牛肉，笑着说：“这肉好吃。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大汉目光有些呆滞，像是在极力回忆着什么，却终于变得徒劳。他吞掉嘴里的牛肉，说：“记不起来了，脑子已经被酒烧坏掉。不过，名字有什么重要呢。你就叫我幽灵吧，这里除了老板娘，每个人都是幽灵。真的，所有人都是。当然，你也一样会变成幽灵的。”他话音粗如破铜锣。

卓浪有些好奇地问：“老板娘是谁？”

大汉眼底乍现一种茫然和迷失，好久了才无限神往的说：“老板娘就是老板娘。老板娘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绝对是最美的。”酒楼里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