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终结（1）

2018-04-15 作者： 为雲飘

12.终结（1）

“今年的冬天冷得太快了！“姜仁佝偻着裹紧身上的大棉袄，把保安帽戴在花白的头上，提着一个热水壶，歪着脖子身体一顿一顿走出了门外。

绕过一条满是下班人流热闹的街道，他来到一个工厂门口，走进了保安室，对着里面正收拾东西准备换班的同事打了个招呼，然后坐下泡起了杯热茶，静静望着厂大门就发起呆来。下班了，身穿工作服的人们高兴地走出大门，脚步和说笑声阵阵响起，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渐渐人们走完了，保安室里悄无声息，只有墙上那挂钟指针哒哒走动的声音。

“二十多年了！“他满是皱纹的脸上透出了深深感伤，脖子低垂歪歪斜着，目光呆滞，手指弯曲，皮肤干枯―――岁月在他身体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二十多年前那场拳，姜仁最后竟然被一脚重踢，颈骨轻微断裂，神经遭到深度破坏，差点半身不遂，各部分器官也不同程度收到了影响，肌肉痉挛萎缩不说，骨节跟着弯曲变形，身体也不能负重久站做劳力，整个人就也废掉了。赛后，姜仁再也找不到意识的存在，仿佛它在脑海里蒸发了。

受伤后，姜仁拖着身体到处求医，由于没有买保险，花费甚大，（平安也没有这项打黑拳卖保险的业务不是？）施文青也因为惭愧资助了很多钱，但是毕竟不是大富之家，作用不大。勉强医治了残体后，他挣到的钱和父母的积蓄都被花光了，他的生活惨遭巨变，从一个小康之家变为穷困潦倒的境地。懊悔之余他也没有办法，全家为生活所迫只能到处帮工找活，可怜两个老人和一个废人挣扎度日过得凄惨不已，就连他的父母过世也没有套好衣服着身。姜仁因为自身拖累到父母家庭，终日伤心悔恨，心如死水，这些年来独自一人苦熬等死以求解脱。

对于意识的穿越，预言的大难来临，姜仁已经无意去提醒大家以拯救世界（反正也没有人信），有时他还想，自己也许真的是神经病的，无端端一个意识冒出的说法，又莫名其妙消失去，再也没有任何音讯，怎么又能让人死心塌地去相信，（听起来有点熟）而且在这些年里世界上并没有新的考古发现，预言灾难的降临，跟已知显现在脑海的内容不一致。有时间的时候他也无数次到过意识说的那片断崖，但是也看不出什么来。十几年过去了，那里周围的环境一直没有什么变样，断崖依然乌黑，树木仍旧葱郁，就只有意识所说的水中圆石，在断崖下的水潭水位长时间变化下降后，慢慢显露出来。但是就靠这个不甚明显的特征也不能证明末日来临的说法吧？

不过相不相信也好，它曾经的存在让自己的生活变成了这样，让父母死也不能消气，最终的结果就是他自己承受无尽的折磨。不过他也暗自庆幸，前妻的离去恰正当时，儿子没有卷入这其中深受自己造成的苦果，如今孩子已经长大了可以自食其力，还做出了令人刮目的成绩，并且也没有忘记自己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偶尔还会背着前妻来关照他，这样在苦难中就令他生出些许满足来，觉得就如此等着离去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岁月荏苒时光如驹，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２０３６年的１０月，今天是１4号，再过五个多小时，就到了意识描述的预言实现的时间了。

姜仁内心忐忑，静静等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虽然经过长时间的等待他已经对这个说法不带任何幻想，但是内心那莫名的恐惧已经深深刻入他的骨髓里，即使他不害怕死亡，也不会怜悯万物灭绝，可是他还是担心他的孩子，他的骨肉，他血的延续，真到时十死无生，看儿子湮灭其中，他真的还能承受那种绝望吗，还能忍受那样的苦痛吗？（其实到时你也没了，还承受毛啊）

带着矛盾的心情，看着时钟里指针旋转，他快要停止呼吸了。

“哒，哒，哒，叮“时针终于与分针重合，轻轻移到十二点，姜仁睁大双眼，静静去感受周围的变化。

三十秒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

半个钟．．．．．

．．．．．

“我草，搞个毛，都是假的，我看来真的是神经病啊！．．．．．“四十多分钟过去后，姜仁舒了一口大气，但是又被这结果深深震撼，随后而来的是更加无穷无尽的悔恨，”为了自己一个妄想的事情弄得余生凄惨，全家不幸，真是．．．．．唉！“

稍稍平复心情，他喝了口热茶，费力地站起身，拿过手电准备巡夜。这就是他每天要做的事情-----今后就这样吧，熬完最后的日子也就不会痛苦了。

走到大门口，姜仁似乎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嘈嘈杂杂的从旁边的街道传过来。已经养成不想多管闲事的他，不知为什么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走出工厂，朝着那嘈杂声就走了过去。

在这个地方午夜应该很安静，街上不会有很多人，但是当姜仁走过拐角却发现，街上聚集了很多人，几乎就是周围住着的所有人那么多，还有很多车，大家正慢慢悠悠，或者慌慌张张，又或者赶着投胎一般，沿着街道往西而去。不时有汽车在街道上剐蹭，还有的撞倒了人，也没有人理会，车遇到阻碍还是死踩油门往前顶，人被撞倒了也会不知疼痛地爬起来往前走，整个场面怪异极了。但是除了人以外其他动物没有受什么影响，阿猫阿狗仍然在街上你追我赶，或者跟着主人慢慢散步，仿佛感觉不到即将要发生什么一样。（它们的灵觉不是比人强吗）

“发生了什么事？“姜仁自言自语，但是没有人来回答他。每个人都神情木然地朝西走（跑），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让大家为此都不顾一切没有了意识去到达去攫取。

姜仁本来是来看发生什么事情的，但是站在人群中，也就不由自主跟着大家前进，等到他发觉后才大惊不已。当他想停止自己的脚步，却发现怎么样停不下来，身体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向着那遥远的未知靠近。姜仁慢慢由惊奇变为了恐惧，预言的事情居然发生了，那莫名的灾难已经降临，虽然他不知道那未知要如何灭绝人们，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仿佛是它在引领着所有人靠近那处于西方的山崖。

“天啊，早知道会真的发生我就．．．．．．其实我能做什么呢？．．．．．这样的能力简直就是瞬间控制了人类的行动啊，到时候要杀要剐就是那未知一个念头的事，．．．．．．人类啊真的要完蛋了，…。。最可怜的是我的儿子啊！“姜仁内心已经哀伤悔恨到要一头撞死，可惜自己连身体都不能自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