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一年前，在禁地之外尸骨无存的牧水烟。

看着牧水雾的不可置信地呆住了，牧水烟轻飘上前，习惯性地用手轻轻揉着他的头发，没有言语，却是这熟悉的表情与动作，让牧水雾确认，眼前之人，正是自己的哥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秋灵逸的身上，自己总能感受到哥哥的气息。

秋灵逸轻轻地说：“你们两兄弟一年多未见，好好说会话吧！我先出去走走。”

说罢，洞门轰然一声开启，又轰然一声关闭，秋灵逸已是在洞口之外，看着那暗红的月牙，却强行拂去心中的不安，因为此时，他的心情，真的很好。

自从出了莫山宗，应该说，自从得知自己的家中遭难，兄长失踪，自己便再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此时看到牧水烟兄弟团聚，心中一股久违的亲情的温暖不禁从心中升起，他突然心中笃定，从小便一直走在自己身前的哥哥，终有一天，会相聚的。

他顺着身旁的小路走着，血灵宗经过适才的一阵躁动之后，所以弟子便重新回到自己的洞府内，加之这里又是内宗所在，故而一片寂静，没有丝毫的人语。

修行的日子，就是在寂静的时光里流过，秋灵逸心中忽发感慨，虽说修行之人寿命很长，但是很多时候却是需要孤身一人在修炼中度过，那这种寿命，是否真的算是很长？

当初自己憧憬了十多年的修行路，如今踏上，才知艰险，短短一年多，便把自己一个小少爷变成一个轻易便可取人性命的修士，生死边缘也是来回了几次，那有当初在古灵镇那般简单，他突然想起朝小树在夜空那个下的问题：当仙人，真的好吗？

想到朝小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莫山宗怎么样了？秋灵逸相信，他会上莫山宗。

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着山路，不觉已是来到山崖之边，秋灵逸诧异，这万籁寂静的，这血灵宗的山崖上，竟是有人在此。

待他稍微走近之时，才发现眼前之人，竟是苏清少，只见此时的苏清少身穿画着水墨竹子的素衣，看起来清幽典雅，身上因为长期跟水墨接触，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在夜色之下，面容不出色，但却让人感到别有一番韵味。

虽然第一次跟苏清少的接触不太愉快，第二次也是寥寥几句话，但在她身上，秋灵逸总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愁丝，不知是自古文人多愁绪的原因，还是这女子，心中本来如此。

对于苏清少，秋灵逸并谈不上讨厌，甚至如同之前一般，因了书籍，一股安静之感让秋灵逸反而觉得有些亲切。

但既然双方不是很熟，对方在观赏夜景，秋灵逸感觉也不便打扰，便是转身就要离开。

忽然苏清少的声音袅袅传来：“灵逸长老，难道我是洪水猛兽，让长老一见便要急忙赶着离开？”

果然，苏清少怎么说也是结丹修为，以自己这筑基中期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根本不可能躲过她的神识，当即秋灵逸也只能再次转过身来，走上前去，说道：“秋某只是担心会打扰到苏长老观赏夜景，所以没有上前而已。”

“夜景本是凄凉，又有什么好观赏的。”苏清少淡淡地说道。

秋灵逸无奈地皱眉，又是一句让他不知道如何应答的话，与第一次相见一般，苏清少谈话，他总是有些跟不上，无论是说笑还是正常的应答。

“之前的事，灵逸长老还请不要放在心上。”苏清少忽然略带歉意地说道。

秋灵逸自然知道对方所说便是之前劝说自己放弃浴血决之事，这件事在之后，秋灵逸也是略想明白，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于是说道：“苏长老不过是为自己的宗派，并没有什么值得道歉的。”

“谁说我是为了自己的宗派。”苏清少微微一笑道，笑容犹如墨水里绽开涟漪，带着淡淡的凄凉，“这宗派早已腐朽不堪，又何必为之。”

秋灵逸思忖片刻，之前他便感觉苏清少是在确认些什么，如今已是想明白了，“苏长老，你曾说刚入宗派，对宗派亦如对家，当日你逼我离开自己的宗派，投身血灵宗之下，不过是在确认，当初自己心里，宗派如家的感觉，因为现在的你，对血灵宗，很失望。“

苏清少抬头望着月色，“从你今日对李山等人手段，和你睿智的头脑，我有时真的怀疑，你真的只修行了一年多。”

“我爹曾经说过，书这东西，很好！”秋灵逸没有抬头看月，只是俯瞰着淡淡月色下隐隐透着绿色的树丛。

苏清少微微一笑表示赞同。

江夏世家内，一座山峰之上，夏天看着手中的书上被淡淡月色微微照亮的字，突然抬头轻轻说道：“确实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