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估,心难量。”
齐飞快速地思考一番这六个字的意思,发现它们只是阐述了一件事实而已:修道之路的长远可以通过自身的资质和周遭的环境进行估测,但是人心却是猜不透的,一个傻子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再往深了想,他就想不通了,但是他知道:这样一块儿石头被放在这样一座宗门之中,而且还被保存下来了这么多年,上面的字应该会有着更深的意思。
他将视线从石碑上收了回来,同时也收回了思绪,因为他听到了那道向自己走近的脚步声停了下来,然后抬头望去,同时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二十多岁模样的男子,男子身上的衣服证明了他天涯海阁弟子的身份。他的脸上也挂着笑意,只不过与齐飞的表情比起来,笑意要浅很多,表情也没有那么夸张,只是眼波流转,在齐飞身上快速打量了一番。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似是均没有从对方的表情和眼神之中看到什么异样,便各自安心。齐飞没有最先开口,因为他觉得对方应该先开口,因为自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总不能说自己是“你们掌门的师兄的亲传弟子!”且不说这样介绍合不合适,面前这人也是不可能会相信的。
“这位小兄弟是何门同道?来天涯海阁有什么事吗?”
这要问是何门?齐飞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非要问自己的出身,那勉强也算作是天涯海阁的弟子,若是轮辈分,怕是要当面前这男子的师叔师祖也未可知!
况且,他就是要说,也不会跟一位普通的弟子说,因为说了他们也不懂,更不会相信,甚至会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误以为他是在羞辱天涯海阁。
“这位师兄,小弟名叫齐飞,今日贸然登山拜访,实有重要的事情要见虞掌门。”
听到这样的回答,那男子脸上立马显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这无门无派的,甚至连个名号都没有就来天涯海阁拜访,而且还要见掌门,对于一位在外阁迎客的普通弟子来说,实在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别说是一个无名小子了,就是八大名门掌门亲访,也不见得能够说见到掌门就见到的。
天下修道者皆以天涯海阁为修道圣地,尤其是在人族之中,各门各派之间,哪怕从未谋过面,都可以互相以同门师兄、师姐相称,所以齐飞这样称呼他,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即使他没有门派,没有名号,这样叫也依旧很合适。
男子见他不过十六七岁模样,况且自己身为天涯海阁弟子,称齐飞为师弟也没有什么不恰当,便说到:“这位师弟,你可有柬帖?”
像八大名门这样的宗派,自然不是谁想拜访就能拜访的,如果是一些在世上有些名气的宗派,他们自然不会将之拒之门外,但是像齐飞这样既无宗门,又无名气的无名之辈,就极有可能会被挡在门外,除非他身上有某宗门掌门亲笔的柬帖。
问题自然来了,齐飞确实是无门无派,同时也没什么名气,可他身上更没有柬帖啊。难道自己跋山涉水,历经凶险,走了这数万里路,最后甚至连自己的那位师叔都没有见到就要被赶回去吗?
他在心里嘀咕到:“早知道就让姑苏城主给写一封信,虽然楚城无法与八大名门相比,但是在中原也还是有一定的名气。”想是这么想,可现实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对方并没有要让他入阁的意思。
“如果你有什么话需要我代传,我可以帮你先传给外阁长老。”
此时此刻,男子还是展现出了一位大宗门下弟子应有的涵养,在他的身上,虽然有骄傲,却并不是高高在上的那种,况且,身为天下第一名门中的弟子,他有资格为之骄傲,他若是不骄傲,世上还有哪个门派的弟子有资格为自己的宗门骄傲?
男子的表现,给齐飞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曾无数次地猜想自己初到天涯海阁时的情形和画面,有好的,有坏的,有令人激动的,也有令人恼怒的。直到现在,他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虽然与自己交流的只是一位普通的弟子,可是一位普通的弟子尚且如此,其上的师父甚至到长老掌门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