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杨素心手中的菜刀忽然停了下来,刀锋在案板上重重的一顿,再也没有了声音。
杨安有些畏怯的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发现那小妮子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再也不敢多说,老老实实的闭上嘴扒拉着碗里的晶莹剔透的米饭。
许久许久,案板那里都没有再传出切肉的声响,杨素心也没有说出一句话,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杨安终于服了软,打了个哈哈道:“妹子,你看我就是随口说说,我也没有啥其他的意思。就说着给你听罢了。二少爷从小就跟我熟,他时辰候还领你去杨府里面玩呢。你……”
“是啊!二少爷好,二少爷最好!整个星临天下就属他杨家二少爷好!”
“砰!砰!砰!”杨素心提着刀在案板上狠狠剁了三下。这三下的力道可不轻,硬木桩制成的案板竟是也被砍出了一点裂纹。杨安知道自己妹妹心情不佳,当下不敢再说什么。
杨素心将手中菜刀一扔,扭头看着自己的哥哥,看着他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一般畏畏缩缩不敢言语。杨素心也没有丝毫心疼,掐着腰数落道:“哥,他杨恪是个什么人?我虽然不在杨家做事,可也听别人说起过。说杨家族长和大长老如何信任他,如何栽培他!而且他天生就那么聪明!你和他能比么?”
杨安有些温怒的转过身,将后背冲着自己的妹妹。他不敢对这个自小宠爱的妹妹发火打骂,于是乎遇到两人犟嘴的时候他就习惯性的转过后背。这一手也被杨恪那家伙戏称为“妹管严”。不过他自己倒是从来没有介意过这个称呼。
杨素心一见自己那窝囊哥哥又转了过去,更是气愤,声调也加重了一点语重心长的道:“我的哥!我的好哥哥!你就别去做那个愚蠢的修行梦了好不好?你以为那杨恪与你从小玩到大你们就一样了?他能够修行还不知道是杨家族长拿多少天才地宝堆出来的!还不知道是杨家大长老请了多少名医、白道士给治出来的!你和他能比吗?”
杨安闻声似乎有些烦,干脆伸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依旧不把正脸转向杨素心。
可在一起活了十多年的妹妹又哪里不知道哥哥的那点反应?
她松开了双手,缓步绕到杨安的身前轻柔的将他两只手从耳朵上扳下来。看着双眼通红似乎一脸不甘的哥哥柔声道:“哥,这星临世界里有人族何止千万?可这当中能够修行的,修行出个名堂的又有多少?哥!咱们好好过日子吧?嫂子马上就要嫁过来了,我也马上就要嫁出去了,咱们好好攒钱将来在安阳开个杂货铺,不比在杨家寄人篱下要强吗!?”
杨安低垂着头,双眼中晶莹流转,泪水噼啪砸落都落在了杨素心那双雪白复又灵巧的手上。
杨素心一手抓着哥哥的手腕,一手替他拭去脸上的泪水,语调也跟着哽咽道:“哥,别再想了。就当是为了妹子我!就算不能修行又怎么样?咱们做个快快乐乐的小老百姓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哥!”
杨安忽然痛哭失声,一把搂过自己的妹妹。本应当开开心心吃一顿晚饭的兄妹两个就这样互相抱着对方,哭了好久好久。直到那个让杨素心既熟悉又可恨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小安子!小素心!快来开门,快来开门!雨下大啦!再不来小爷我就要被浇成落汤鸡啦!”
杨恪的声音很有特点,磁性十足、音调端正,可和亲近的人却又随性大方。屋中的两个人都不会认错。
他们赶忙擦了擦脸,虽然有些惊讶和不解杨恪这个时候为什么会上门,却仍旧出门,将院门外差点被浇成落汤鸡的一人一驴迎了进来。
或许是下雨的缘故,也或许是天色太黑灯光昏暗的缘故。杨恪没注意杨安与杨素心脸上依稀可见的泪痕,以及那两双仍旧通红的眼睛。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雨水,一边骂骂咧咧的走进了正屋。
与杨安随意进出他那间小茅屋一样,杨恪以前没事也来他的家中串门,一来二去早不知道“生分”二字该怎么写了。他一边拍打着雨水,一边领着小黑进屋,一边抱怨着安阳的鬼天气十几年了没有一点变化。
不等屋中还沉浸在悲伤情绪里的杨安兄妹找话来客套客套,杨恪已经自顾自的说起道:“诶,你们还没吃晚饭?那正好,我和小黑也没吃,一起吧。诶嘿,还有肉,不错不错小日子过得不错。
本来族长爷爷要留我一起吃个便饭的,可是我怕碰上杨心舞那丫头,就直接过来了。对了,你们家不是还有一间偏房吗?装杂物的?没事没事,能腾出地方放下一张床就行!我和小黑在你们这里对付对付。杨家大宅?那地方是宽敞,可是我住在那里一点都不自在。来来去去都有人给我白眼。就在你们这里住下了。你们不会不欢迎吧?”
说着话,一张俊俏的年轻面孔和一张呆萌的黑白驴脸一同深深望向杨安。杨安没注意自己妹妹使出的眼色,下意识便点了点头。于是乎,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一声放松的大笑和一声畅快的驴叫。当然,还有某个人微不可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