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江夜和凌尺素两人已行至,檀名女在后面一推,玉吹烟不由得第一个迎人。檀名女在后跟上,抢先笑道,“方才吹烟说你们这灯笼是鬼火,可猜这言外之意是什么?”
凌尺素笑看玉吹烟。
玉吹烟笑道,“我怎会说那样的话。”
川江夜自嘲道,“我们这身打扮,与黑白无常确有几分相似。”
众人闻言,明显注意川江夜和凌尺素一黑一白,煞是俨然。
檀名女同时也注意到另一处异常,“怎的满是泥泞?”
凌尺素笑道,“说无常是无常,这边晴空朗月,那边却正下雨,无星无月。”
“一岭之隔,竟有截然不同的两番景致。”檀名女稍稍赞异,又笑道,“来,尺素,换了衣物再谈。”
夜入深沉,街上行人少了许多,越歌诗也尽了兴,拉着剑灵烟要回世人楼。
剑灵烟却木木道,“等…等等,我还没有…”
“那玉簪子么?”越歌诗停下脚步,笑道,“灵烟大哥看上的一定是极好的,现在怕早已被人买去了。”
剑灵烟看着越歌诗不语,却是极想回去,一时分神,越歌诗又道,“怎嘛?难道灵烟大哥眼里,诗诗比不过那簪子好么?”
剑灵烟一个恍惚,道,“是!噢,不不…”
越歌诗扑哧一笑,道,“究竟是也不是?”
“你是如何问的?”
越歌诗大笑。
剑灵烟咧咧嘴,想说要回去,却被越歌诗拉着,直到世人楼门前才停下。越歌诗放开剑灵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枚发簪,在剑灵烟眼前一晃,笑道,“看!”
剑灵烟甚是讶异,“你?”
越歌诗将发簪收到背后,又笑道,“顺手牵羊咯。”
剑灵烟欣喜,眉头却忽又一拧,“这不对!诗诗,你牵了人家的宝贝,若是人家发现有失,岂不是要整夜伤心?”
越歌诗笑道,“她若是又发现多出来一枚银子,总该会破涕为笑了吧?”
剑灵烟摇头一笑,道,“你呀!”转又道,“噢,你怎会这门营生?还有那天我看见你出飞刀…”
越歌诗打断道,“咦?什么飞刀?”言罢又是一笑,瞅了剑灵烟一眼,伸出右手食指在剑灵烟眼前摆了摆。
剑灵烟不再问飞刀的事,笑道,“那说说这三只手的功夫。”
越歌诗背手跳开几步,忽地回身笑道,“我悟性高,这是从多海那里学来的牵羊手,没想到吧?”
“哎呀!我竟忘了野丫头还有这门绝技。”剑灵烟道,“诗诗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学得牵羊手,果真非凡,却不知是因何机缘…”
越歌诗连声嘘道,“回到小间再说。”
剑灵烟点了点头。
越歌诗将别在头上的发簪摘下,又将新的发簪递到剑灵烟跟前,小嘴一翘道,“帮我插上去,还是你送的礼物。”
剑灵烟笑着接过发簪,很笨拙地插进越歌诗的发丛里,反复瞄着,直到越歌诗问好看与否,才木然道,“好看!”
越歌诗脸一红,跑进世人楼,剑灵烟转身快步跟上。
此处葱茏树婆娑,白花数朵不须多。乍晴乍雨阴阳地,忽往忽来野鬼歌。无灵无性皆莫入,光阴到此空消磨。
川江夜和凌尺素换好衣物,犹是一黑一白,原来檀名女的衣物清一色雪白,步东亭的衣服虽有不同颜色,川江夜却偏偏选了黑色。
玉吹烟打趣道,“啧啧啧,今夜不是中秋节,却是中元节,黑白无常来讨吃了。”
凌尺素笑应,“对,合不该此时来,是我们记错了日子。”
川江夜接道,“无常过阴岭,一雨一时明。雨楼人已睡,明屋鬼犹行。”
檀名女咯咯而笑,道,“这团圆之夜,倒成了百鬼夜行的风景,就不知外人看见我们这些野鬼,是不是要吓到魂飞魄散!”
步东亭笑道,“我倒觉得他们若真见识了这等野鬼风流,恐怕也想做鬼。”
玉吹烟接道,“我们都是牡丹花下死的么?”
甄秋梧本已睡下,此时却也醒来,悠悠地从竹楼里走出来,人未至而声先闻,“既有贵客来访,当秉烛夜游,欢饮达旦。”
此言正是。
世人楼小间,越歌诗将心中秘密倾诉,两人越聊越深,剑灵烟却突然道,“诗诗,你说要给慕容夫人礼物?”
越歌诗咯咯笑道,“灵烟大哥,你还惦记着呀?可现在回去恐怕要打扰了。”剑灵烟笑了笑,觉得也是,越歌诗又道,“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如何?”
剑灵烟面露难色,越歌诗又建议道,“我们先来个痛饮长谈,继下的事情,就由老天安排。”
剑灵烟点点头。
饮了少许酒,剑灵烟竟因困而睡去了。
许是陪女孩子狂街,太累之故。
亭台山上,越天姥已经入睡。慕容夫人陪着慕容都,也要回房休息。
慕容都怅望众城明月,久久不语。
慕容夫人轻轻笑道,“苏子有诗云: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苏子淡荡豪放,身世支离,可引为叹。”
慕容都开怀而笑,道,“摄心,有你,有皇儿,我可不敢称支离。”
阿虚谷在中秋之后离开大竹林,偕同一笑僧云游去了。
川江夜和凌尺素收到洛白衣来信,暂时在小竹林住下,并不回孤落客栈,因此时不时能与大竹林几名丹青聚会,暂不闻江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