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无心不解道,“果然什么?”
黑衣女子却岔开话题,“快些走吧,送你们到那里,我还有自己的事计较。”
洛无心便道,“也罢,日后若有机缘,望能一睹姑娘芳容。”
黑衣女子猛然道,“你又不是男的!”
洛无心顿时无言以对。
洛白衣兀自一笑,化解道,“姑娘,无心是望在下能一睹姑娘芳容,切莫误会。”
黑衣女子不答话,径直走在前路。
慕容花城此时追上与黑衣女子偕行,嘴里还念念有词,“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汝意相关,如诗如诗,关如诗此名,妙极妙极,真真是….”
“口舌招尤!”
慕容花城将双唇一闭,旋又笑道,“我叫凤皇。”
黑衣女子不答,径直赶路。
慕容花城摊摊手,皇甫飞卿只是笑,洛无心则一面示意前行。
天元无常岭在淮海一带,依山傍水,地势险要。残秋的天元无常岭漫山寒石秋黄,一眼望去,不见葱绿。
一行七人站在无常楼门外远眺,只见群山险峭堆叠,无路可寻,若无向导,即使轻功超绝,怕也难寻到眼前这片地方。
黑衣女子任务既成,辞道,“任务既成,各自东西,后会无期。”言罢转身欲走。
洛白衣快步上前拦道,“姑娘请留步。”
“何事?”
洛白衣笑道,“我看还是后会有期的好,日后我们或许还会寻到这里,还有赖姑娘多帮忙。”
黑衣女子笑道,“你们还要再来?”
洛白衣察觉到黑衣女子似在笑,道,“有何不可?”
黑衣女子道,“也无不可。只是从此之后,我不会再回一字渡口。”
洛白衣道,“那权利之间如何报信?”
黑衣女子道,“无可奉告。”
洛白衣穷追不舍,“若日后有事相求,要如何才能找到姑娘?”
黑衣女子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也许造乐师会破例告诉你们入岭的方法。”洛白衣正欲又言,黑衣女子却拦道,“不必多言,告辞!”言罢迈步离开,走至密道出口,突然又回头道,“我确实不叫关如诗。”
洛白衣自然知道。
慕容花城抢住机会道,“那你确实叫什么?”
黑衣女子转身走入密道。
慕容花城急急追上一步。
“凤皇!”皇甫飞卿拉住慕容花城,道,“罢了,她不愿透露,自有她的盘算,不必强求。”
慕容花城只得作罢。
洛白衣见黑衣女子走远,收回目光,看了看洛无心。
无常楼大门敞开,也无守门之人,洛白衣五人却不敢造次,尘琴子自也不会坏了本门规矩。只见洛白衣提功传话,“晚辈洛白衣,有事求见造乐师前辈。”
话音落下,不一刻,走出来两男一女,都约莫十六七八年纪,以女孩为首。女孩手里攥着香炉和一炷香,男孩抬着一架琴,出来门口,突然眼睛一亮,却先布置好。
布置妥当,女孩按着激动瞧了尘琴子一眼,又对千百媚羞涩一笑,千百媚不知其意,微微点头回应。
女孩转对旁人道,“我名焚香,此二位是焚香的师弟。”
一个男孩俏皮地跟尘琴子挤了挤眼,却不敢碰千百媚的目光,道,“赵文象。”另一个道,“马辛龙。”
既见过礼,焚香带着两名师弟跑上前来,拉着尘琴子,又看看千百媚,却还是有些闪避,欣喜道,“大师兄,二师姐,没想到还未出山,就又见到你们了!”
尘无幻同是造乐师之徒,尘琴子在花城时却未提及。焚香一言甫出,不知情者都不禁一愣。
千百媚自不例外。
焚香三人会错认千百媚是尘无幻,只因无常岭地处偏狭,不与江湖互通音信,三人既不知外头事情演变,又碰巧千百媚与尘无幻极似,自然错认了。
尘琴子强忍多时,此时在洛白衣五人讶异的神色中荡起波澜,忙道,“大师兄也没有想到。师父可好?你们可都好?”
焚香笑道,“自然都好。”瞧着尘琴子和千百媚情状又道,“但相较起来,怕是有所不及,嘿嘿。”
尘琴子使了一个眼色给千百媚,千百媚领会,粲然一笑道,“嗯,见到你们真好。”
“咳!”尘琴子猛地咳嗽一声。
焚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尔一齐笑了。
焚香更喜道,“果然出到外面是会开朗起来的呢,连师姐都笑得这么好了。”
闻此一言,尘琴子和洛白衣一时心痛如绞。
洛白衣道,“焚香姑娘,音考可否开始了?”
焚香闻言“啊”的一声,连连抱歉道,“抱歉抱歉,只顾叙旧,耽误了,请。”
皇甫飞卿眼里噙着泪,走上一步道,“我先来吧。”
洛无心在皇甫飞卿肩头轻轻一拍,皇甫飞卿摁了摁头,即走上台阶,悄然坐下。稍稍酝酿,便弹拨起来。
弹琴三人顺利过关,轮到洛白衣。
洛白衣取出竹箫,道,“我摆弄这竹箫可否?”
焚香应道,“自然可以。”
洛白衣便不上去台阶,辨出方位,正正立着。箫声呜咽,洛白衣吹奏,正是怀思名曲《淮海秋风》。
时值黄昏,洛无心闻得呜呜箫声,心下凛凛,不禁起歌和道,“淮海秋风,冶城飞下扬州叶。画船催发。倾酒留君别。卧倒金壶,相对天涯客。阳关彻。大江横绝。泪湿杯中月。”
焚香三人只听得出了神,不禁在心中暗忖,“怪不得师父不肯轻易放我们出师,原是山外有山。此曲境界,也只有大师兄和二师姐能压住。”
众人都谙识此曲与唱和歌词,原词出自朱希真手笔《点绛唇》。不过同是送别怀人,此曲相较于摩诘的《送元二使安西》要轻松许多。
洛白衣自知不能吹出“西出阳关无故人”句,单是到“大江横绝,泪湿杯中月”句,尘琴子已是黯极。然此句有英雄豪迈之慨,尘琴子总算压抑悲痛,只跟着众人一道,流下数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