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花儿听出怪味,再看皇甫飞卿认真的模样,才知皇甫飞卿不是在说笑,心中一动,莫名地袭来一阵惆怅。
“哈哈!”冷花儿连忙掩饰道,“我当然信!”
皇甫飞卿望着冷花儿,眼眶一热,忽地扑进冷花儿怀里。冷花儿浑身一凉,脑子全然空白了。
待回过神来,冷花儿抬手抱住皇甫飞卿,又在后背轻轻数拍,笑道,“我听说好东西总是稍纵即逝的。”
皇甫飞卿放开冷花儿,“冷大哥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冷花儿勾手一敲皇甫飞卿的脑瓜,笑道,“不都是你惹的!”
皇甫飞卿略略一笑,道,“爱得越深就越舍不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我们不要说这些了罢!冷大哥,给我一口酒喝。”
冷花儿把酒递过去,大觉开朗,笑道,“老臭虫真是福气!看来他上几辈子肯定都是粪坑里的臭虫,哈哈哈。”
皇甫飞卿闻言扑哧一下,口中未饮下之酒即喷了出来,大笑不止。
“哎呀呀!”冷花儿脸色一变,心疼不已,连连道,“哎呀,我的酒呀!哎呀哎呀,小飞卿你你你,你快瞧瞧,还有么?”
皇甫飞卿将酒瓶子摇了摇,愣道,“好像没有了?”
冷花儿抢过酒瓶,好不容易接上一滴,极愁道,“哎呀,这做人还是吝啬点好。”
皇甫飞卿一笑,道,“好人难做。”伸手拉住冷花儿,又笑道,“冷大哥,我们这样走一程吧。”
冷花儿也不介意,大声道,“好啊,反正我不怕老臭虫。”
皇甫飞卿咯咯而笑,心下道,“不怕你干嘛强调?”
牵手走了一程,皇甫飞卿问道,“冷大哥,你一直是一个人么?”
“怎么会?”冷花儿大呼一声,道,“冷大哥很小的时候是有爹娘的,后来不知怎地就失散了,冷大哥才一个人漂浪江湖。漂着漂着,大概在九岁的时候,冷大哥因缘投入了法值阁,在那里遇到了大师兄。哎!后来冷大哥得罪了某人负气奔逃,又过回一个人漂浪的日子…”
冷花儿忽然顿住。
皇甫飞卿小心问道,“怎么了?”
“哎!”冷花儿又叹一声,不无遗憾道,“其实细细算来,那个人对冷大哥也还算不错…哎!罢了罢了,不提他罢!又再后来,冷大哥巧遇邪子,被引荐投入了香教…啊!”冷花儿一拍脑袋,苦笑道,“这说来也真是巧,小飞卿你来看,冷大哥似乎是注定该无门无派的,你来看——我先后投入法值阁和香教,如今竟都不复存在啦!”
皇甫飞卿侧头一望,映入眼帘是一个灰衣苦脸大汉。
“还真是。”
冷花儿哈哈一声,笑道,“不过散了就散了,那些教众也不用做炮灰了。”两人对视一眼,忽都笑了起来。
皇甫飞卿笑道,“这就叫因祸得福吧,不用再造杀业。”又问道,“后来呢?”
冷花儿答道,“后来我又因与香教主不合,离开了香教,遇到老臭虫…唉,这臭不要脸的老臭虫一碰面就戏弄于我,我真恨没好好教训他,太张狂了!”
皇甫飞卿却咯咯笑道,“怕是教训不了吧?”
冷花儿猛地停下脚步,用空着的手一拍胸脯,大声嚷道,“笑话!他那身板我教训不了他?这老臭虫,打不过就喊停,赖皮起来当真是了不得,躲躲闪闪,死活不还手!你说冷大哥堂堂八尺男儿,怎能打那不还手之人呢?”
皇甫飞卿只是笑。
冷花儿说到月灵风,整个人都振奋了一百倍,“这下倒正中他下怀,他耍花招,说要比剑…”
“冷大哥一定比输了。”
“这嘛…这个先不说结果啊!”冷花儿绕开这句,激动之余放开皇甫飞卿,一面口述一面比划,“老臭虫手里拎着一把剑…”
“风大哥出任务的时候是带有一把剑。”皇甫飞卿补充一句。
“对!”冷花儿点头,又道,“然后装出一副很君子的样子道,‘我带着剑,你看见没有?我不会仗剑欺负徒手空拳的人。’真是气煞我也!他以为…哎不对!老臭虫是说他有剑,不意欺我,才要跟我比拳脚功夫…不错,就是这样!然后才是他打不过,施展轻功耍赖!老臭虫飘来飘去,还笑嘻嘻地说,‘不飘来飘去难道给你打啊?’我便喊停,要他跟我比剑!哈哈,他还以为冷大哥这样一个大汉岂会使剑,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皇甫飞卿也哈哈一笑,追问道,“结果呢?”
“呃…”冷花儿尴尬一笑,如实道,“这比剑嘛,还真比不过他。”
皇甫飞卿即得意道,“我就说嘛,风大哥的剑法比我还要厉害不少呢,冷大哥铁定要比输的。”
冷花儿也笑道,“也是,我的剑法太冷拙了,不如老臭虫轻灵多变,捉摸不透。”
“这倒不是。”皇甫飞卿不同意道,“冷大哥的剑法并不冷拙,只是冷大哥的身板太过于魁梧。依我看,冷大哥的剑法若在风大哥手上使出,威力会更加一层。”
冷花儿应道,“老臭虫确实更适合使剑。”
皇甫飞卿又问道,“那再后来呢?”
冷花儿细想了一阵,不禁一拍额头,苦道,“后来碰到野丫头。哎哟,这野丫头当真似个幽魅一般,我跟老臭虫被她折腾得…啊呀!头疼头疼!日后若逮到机会,我定要再教训她一回!”
皇甫飞卿看着冷花儿苦大仇深的样子,咯咯笑道,“多海究竟做了什么好事,竟让豪爽的冷大哥也气不过?”
冷花儿凝眉愁道,“唉呀,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呐!冷大哥上几辈子一定是欠了野丫头数不清的酒债,现世报啦。”
皇甫飞卿思及尘多海的诡滑和胡闹,又听着看着冷花儿一言一行,也不管冷花儿苦着个脸,直笑个不停。
皇甫飞卿笑着上来又牵住冷花儿道,“冷大哥,我们快些赶路,再不然怕要误事。”
冷花儿已笑道,“不过有这么美妙的回忆,也是不错,哈哈哈。”
皇甫飞卿便是极其钦佩冷花儿的这份豪爽,正要跟着朗笑,忽道,“不对啊!我们要谈冷大哥的身世,怎么全倒忘了?”
冷花儿笑道,“因为中间杀出个老臭虫呗!”
皇甫飞卿一笑,又道,“冷大哥如何打算?”
冷花儿道,“随缘罢。”
皇甫飞卿点点头,笑道,“嗯,到时候冷大哥可要带我去见见伯父伯母才好。”
冷花儿笑道,“一定。”忽又道,“不过这些话,小飞卿你莫要在人前提起。”
皇甫飞卿又点点头,甜甜一笑,抓紧冷花儿。冷花儿被这一抓,低头去看皇甫飞卿。但见皇甫飞卿脸上挂着快意,金风拂送,青丝拂萝,冷花儿只觉畅快无比。
“老臭虫,我当真羡慕你,哈哈哈。”
“羡慕什么?”
“比我臭啊!”
“哈哈哈。”
冷花儿和皇甫飞卿吵吵闹闹,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前面两人却一直不紧不慢,是以眼看就要赶上了,却差着一两步。